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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与设计 作者:霍雨佳2020-07-24 16:45

原标题:植物思维:人类与植物或许并无本质差别  

“植物”似乎只存在于一个离人类世界越来越遥远 的自然世界之中,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关注这样一个展览?我们是否应该承认人类自然物的属性,承认我们和其他物质并无本质区别?我们是否应该去重 新理解人类在自然秩序中的位置?

Joachim Koester, 《无题》(Untitled),摄影

疫情之下,各国美术馆和机构纷纷将展览转移至线上举办。英国伦敦卡姆登艺术中心(Camden A r ts Centre)也将原定于世界地球日举办的线下展览“ 植物思维:艺术、神秘主义和宇宙之树(The Botanical Mind: Ar t, Mysticism andThe Cosmic Tree)”改为线上展。该展览汇集了来自全球50多位艺术家的作品,时间跨度超过500年,包括来自德国中世纪的全能圣女希尔德加德·冯·宾根(Hildegarde Von Bingen)、被称为世界上第一个抽象画家的瑞典女艺术家希尔玛·阿夫·克林特(Hilmaaf Klint)、瑞士心理学家卡尔·荣格(Carl Jung)、以阿拉伯语创造了如同甲骨文形式艺术的阿尔及利亚艺术家拉奇德·科拉奇(Rachid Kora.chi)等。

时间模式:与人类世界相反的自然世界

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Alvin Toffler)曾表示:“许多人对未来忧心忡忡。他们很难设想自己还有什么别的生活方式,更不用说是一个全新的文明了。他们期待着未来一如即往。”可事实却总难遂人愿。从全球化到民粹主义,从神圣的政治宣言到值得怀疑的竞选口号,从纸媒的衰落到日活过亿的网络直播等,从未有哪个时代的人类和今天一样,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集中经历时代的剧烈变革。

Adam Chodzko, 《哦,快乐的根,树枝和女仲裁者》 ,影像

而与之完全相反的是“自然世界”,拥有并固守着和人类世界完全不同的时间模式。地球诞生于46亿年前,当时的大气里没有氧气。约30亿年前,最早的自养型生物蓝藻出现,通过亿万年的积累,在光合作用中制造出氧气改变了地球环境,造就了今天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几百万年前,植物选择放弃流动性,扎根在特定环境中生活,呈现出一种和周围环境不断互动的生命状态——与环境共生,相互滋养。其速度和规模与人类的生命状态完全不同。

2020年,在这段因为疫情引发的、强迫性的静止时间内,人类行为突然间与植物产生了联结与共鸣:像它们一样,我们也被固定在一个地方,受制于新的时间节奏,我们被迫沉思,学习耐心自省,重新看待我们与自然的关系。

Yves Laloy,《B11》,布面油画

植物意识:无思想的思考

人类精神图腾的建造与植物和神话的世界紧密相连。如果我们将人的上半身想像成树冠向阳而生,下半身就像树根被地心引力紧紧拉扯。人与树拥有完全不同的生命时间,却有着如此相似的生命结构,这并不是自然界造物的巧合。人与植物的对话,是远比科技革命久远得多的崇拜与信仰,是自人类祖先经年累月沿袭而来的智慧传统。

Delfina Muñoz de Toro, 《蛇果》 (Fruit of the Serpent), 纸本水彩

展览《植物思维》分为6个部分展开,分别是“宇宙之树”“神圣几何学”“土著宇宙学”“占星植物学”“如其在內,如其在外”和“植物本体论”。前言中有这样一段表述:“我们认为植物既是全球几乎所有文明和宗教中的普遍象征,也是地球上最基本但被误解最多的生命形式……对植物生命的哲学思考需要进入到对植物所特有的存在模式的理解中去。”

植物可以从经验和环境刺激中学习、进步,它并不具有神经中枢,却拥有敏感的、无限生长的根系结构和集体智慧,其无性繁殖的特质让它们只要获得一个嵌入环境的机会,就可以在分子细胞的层面生长,拓展和张扬生命的能量。就此来说,植物的生长过程是一种在无止境状态下展开的集体无意识。精神分析学家荣格对集体无意识的原型,以及这些原型如何以象征性的形象出现,有着深刻的理解。在他未出版的手稿《新书》(Liber Novus)中,荣格记录下自己的梦境、灵魔与精神追寻的历程,在书中他描画出自己心灵深处发现的象征性图像:树是一个反复出现的象征物,与心灵的运作过程互为映射。树的根脉穿过大地,向着黑暗和阴影的领域扎根,而它的枝条则穿过天体,朝着充满星辰的天空延展,最终一棵树成长为一个支撑并连接起“宇宙”每一个角落的智慧体系。

Kerstin Brätsch,《克里斯塔化石灵媒》(Fossil Psychic for Christa),装置

展览中展出的一枚新亚述帝国( Neo -Assyrian)时期(公元前900 年前后)的墙砖,揭示出这种植物崇拜的生命图腾,拥有超乎我们想象的久远历史。这枚墙砖被放置在王座后方,砖面上绘制着带有强烈象征意义、严格对称的场景。阿苏纳西尔帕(Ashurnasirpal)国王手持象征权威的法杖,身穿祭祀长袍,立于象征着生命的圣树前,向树上方的神灵做出崇拜的手势。这样的图案在其他亚述王宫中反复出现,还被绣在王室的衣服上。

Gemma Anderson,《分叉道花园》(Garden of forking paths )

人类对植物的崇拜出现在无数文明的不同阶段与传说中,从北欧神话中连接九大世界的巨大的灰烬之树,到伊斯兰教的“不朽之树”,再到伊甸园中的“知识之树”,象征着超验的植物,拥有不断生长的生命能量,传递出人类通过植物,与外在世界和内部心灵寻找连接的渴望。而将宇宙万物与心灵情感联系在一起的,正是植物的意识。在这种意识中,植物的成长过程和人类的思考过程有着极其微妙的相似性。我们或许可以借由对植物的理解,重新反问人类自身,我们真的有“自由意志”吗?所谓的“自由意志”是否只是一种幻觉?在这个新时代的节点,我们到底要去向何处?我们没有答案,但或许我们可以回到已知的问题中去,回到植物的智慧中去追问、去解答,而这是被我们所深深遗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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