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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日报 2021-10-25 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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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诗歌》是从修道院里发现的中世纪诗歌,主题却关乎俗世、俗情的,春天、美人、美酒、爱,其中不乏豪放的酒歌,浪漫的爱情。想象着13世纪的修行者,其中大概不乏“仓央嘉措”。对人世的热切张望傍着信仰的脊椎生长,内心的情感割裂成一种强烈的张力。这些1803年考古发现的诗歌手稿,由德国学者施梅勒1847年整理出200首加以出版。作曲家卡尔·奥尔夫选取了其中的24首,用“情景康塔塔”的音乐形式将诗情畅意表达。作曲家借诗歌“出海”,以“春天、酒馆里、优雅之爱”为主题,将原本没有关联的内容,“联姻”成一部既有世俗欢乐成分,又有着史诗般恢弘气势的现代音乐经典。

这部作品的首尾合唱《命运,世界的女王》是我们最熟稔的,它频繁被电影插曲、广告配乐,竞技赛事开场运用,瞬间能提顿人的精神。看荷兰小提琴家、指挥家安德烈·瑞欧在数十万人露天广场上演出此曲,感觉他是个大祭司,指引众信徒完成一场辉煌的弥撒,令人血脉偾张。人受音乐激励出无穷的力量,可以去攀登崇山峻岭,越过深谷大河。高尚雄壮的音乐的确可令心灵激荡,会帮助犹豫的人坚强,激励他去追求伟大而高贵的行为。

“噢,命运,变幻无常/就像月亮/有时满月,有时残缺/可恨的人生啊/先是坎坷,后又平顺/像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上……”序曲的合唱,毫无温婉起伏的叙事和细腻的呈现,强烈的节奏律动,各声部宣言式乐句的应和,仿佛飞流直下的一叠叠瀑布,声浪阵阵,迸发出不可遏制的力量,将人不知不觉从头而下、由内而外地浸了个透。音乐远去,脑子里余响不绝。仿佛台风远去,狂风和暴雨经久不息。

古典音乐走到二十世纪,好多作曲家尝试在音乐中运用更复杂的节奏与和声,无调性和泛调性,奥尔夫却背道而驰地使用单旋律方式。他强调节奏的突出地位,用料简省,洋溢出“简约派”作品率直、明快、充满活力的情调。奥尔夫认为,音乐表现越是本质、单纯,效果也就是越直接、强烈。《布兰诗歌》可看作音乐理念的实践作品。无论是序曲,还是第一部分轻快、明亮的“春天”,合唱男女声部交替呈现,宛如时序中昼夜与季节的变化。第二部分“酒馆”,则完全是世俗景象,唱腔中运用优伶式的假声与转调,仿佛描绘假面聚会中人们的醉生梦死……第三部分“爱”,充斥着对爱之渴望的宣泄和对爱之忧伤的赞美,还有对情欲的质朴赞颂,不由想起奔放的“郑风”。

很多人觉得浪漫派之后的现代音乐很“耐人费解”,叫人难以接近,完成于1936年的《布兰诗歌》是个例外,让我们既能感受“忽闻歌古调”的质朴与浪漫,又能见识现代音乐亲切的一面。整部作品节奏奇妙、气势磅礴、配器方式多变,自1937年6月在法兰克福歌剧院首演后,距今已有三百多个不同版本,这个数字已超过了“扼住命运咽喉”的贝多芬第五号交响曲,可看做是现代音乐中最富感染力刺激性的经典合唱作品,如得神助。

(原标题:借诗歌“出海”。文字来源北京日报,图片来源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