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

我只要有个画室作画,是我以前的愿望,现在已有一间近二十平方的能作为我的画室,已满足了。

汪曾祺曾在一篇紫薇的文中形容:一到放暑假,它开起花来,真是“繁”得不得了,紫薇花是六瓣的,但花瓣皱缩,瓣边还有很多不规则的缺刻,所以根本分不清它是几瓣,只是碎碎叨叨的一球,当中还射出许多花须,花蕊,一个枝子上有很多朵花。一棵树上有数不清的枝子。真是乱,乱红成阵。乱成一团,简直像一群幼儿园的孩子放开了又高又脆的小嗓子一起乱嚷嚷。

多年梦想,开窗见绿,竟能如愿。第二年已装修完毕,开始认真地住,舒适地住,也有一丝寂寞的住了。一住便是七个年头。

十多年前,我画过一小枝紫薇,顺其脉,求其形,一眨眼就画了,最后只能画下一朵随形弯转,稍不留神,又错看了一瓣。后来望而生怯,无奈紫薇在花期中最长。炎热之下,已无花敢显,独紫薇硬是不谢。

石榴果熟,园中的一棵早已七竖八垂的缀满。锯下几枝,置于窗前慢慢起稿,枝干,叶子,果实可布势,可穿插,也可先布鸟,顺着鸟爪站的角度,安枝,尽管外面余热犹存,蚊虫不绝,躲在室内,在丝丝凉气之中修来改去,画面的结构逐渐成立,细节随之显现。空隙处,仍需布些鲜艳的色块,桃李,海棠,连果均已坠落,草花与枝无缘。

木本仅有紫薇,唯有紫薇,下决心摘些紫薇慢慢填入空隙。一天眼神佳时,描绘一块,紫薇不愧是百日红,十天半月仍不停绽放,并至近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