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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王绍昌:以一个男人的胸怀面对大海

通向世界的起点在哪里?

辽阔的中国大地上,遥远的东南沿海之角静卧着一座海滨古城。北承福州,南接厦门,与台湾一水之隔。古称温陵,又名清源,雅号刺桐,如今它的名字叫作泉州。因城郭形似鲤鱼,又被称为“鲤城”

1000多年前,如今无比繁华重要的北京和上海还未曾显露头角但在那时,泉州便已经是全球首屈一指的海上中心了。

自宋代开始,随着大量的北民南迁,以及海上丝绸之路的兴起,泉州海上贸易的地位也变得越发重要。

据统计,北宋时与泉州进行贸易的国家大约有34个,到了南宋时增加到56个,元代时增加至80多个。众多不同语言与文化的人在泉州汇聚,他们在这里经商、传教与游历,可以说泉州在那时就是一个五方混杂、华夷交融的国际化大都市。

作为多种外来宗教聚集的泉州,这里“濒海通商,民物繁夥,风俗错杂”(朱熹语)。早在海外交通鼎盛的宋元时期,就有景教、天主教、伊斯兰教、摩尼教、婆罗门教等多元外来宗教聚集在这里,与道教、佛教、儒教和平相处。于是人们来到这里会惊讶地发现,泉州既有老子造像,也有中国第一个清真寺,它也因此被称作世界宗教博物馆。

在大海日复一日、或激荡或沉默的翻滚中,这里是毫无疑义的世界交汇之处:是东西方宗教、经济和文化的交汇,是山与水、人与海、内陆与海洋、个体与世界的交汇,亦是世俗与纯粹、前浪与后浪的交汇。

王绍昌的艺术同样在交汇中产生,又在交汇中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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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为王绍昌展览题词

“王绍昌的作品宽泛的讲是绘画,再宽泛一点是当代艺术,如果具体一点则是水墨绘画;当然,它们既不是传统的人物,也不是传统的山水,也无法说是水彩或者是风景。”

在中国的传统山水画中,有溪流、河流、湖泊,但似乎未曾如何出现海的身影,寄情林泉,也似乎没有人会隐逸到大海里——对于内陆文人来说,海边常常意味着被贬谪。

但如果你问一位福建老人,他会告诉你:“我们从小和父母出去,要向大海里讨生活。”这里的人们靠海而居,以海为生,海既是他们沟通世界的媒介和工具,也是他们心中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最直接也最朴素的感知与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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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家王绍昌致辞

王绍昌生于泉州,如今却在北京生活,于是他的笔下既有南方大海的情怀,亦有北方山林的峻峭。本次展览呈现的大多是艺术家自疫情以来的新作,以水墨作品为主,同时也带有前些年的水粉作品。在时间与材料的差异中,在高饱和的色彩与完全的黑色世界间,人们看到了其中极为不同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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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浔埔欢歌 60cmx80cm 水粉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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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海而生 240cmx200cm 水墨 2019

在策展人王春辰看来,“王绍昌的艺术经历实际上是一路上披荆斩棘,克服了重重挑战才成就出的艺术成绩。他精研海世界创作几十年,是一次次蜕变,渐次形成其艺术语言表现的个性化。观其早期作品,海为辽阔天地,渔歌唱晚,行人如织,仿佛踏晚霞归来,等待鱼米炊烟;及中期作品,艳阳高照,海域绚丽斑斓,海鸥翻飞,好一派丰收喜悦;而到北京之后,他着力于笔墨系列表现海世界,呈现出天水一色的鸿蒙气象,又是万般胸怀的喟叹。它们是王绍昌探究绘画艺术几十年的凝练,写照着人生过程,也递进着艺术精神的升华:它们由观物描绘到观心抒情、由海景叙事到人生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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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金岁月  120cmx150cm 水粉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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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海会同  120cmx200cm 水粉  2018

在艺术语言上,艺术家也是从丰富到静穆、从具体到悟象、从刻画到通达、从直接到心意,愈加笔意老辣。海之歌,不是简单的吟唱,而是立天地间与坚韧精神同在。当王绍昌站在北方,以千里之眼去瞭望家乡的大海时,这天地悠悠的情怀便砰然生发于笔下了。以风骨写尽海世界,是为‘海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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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展人王春辰在展览现场

无论尺幅大小,王绍昌的作品始终具有强烈的书写性,这得益于其多年勤奋努力。他的画面中既有水彩的通透和灵快,油画的浑厚和浓重,水墨的灵动,漆画的深沉,以及综合材料的偶然性和丰富性。

从北京再次回望泉州码头,这种中国南北、世界东西下所形成的张力,同样表现在艺术家所使用的、最不起眼的画纸上。厚重的情感也需要厚重的载体,王绍昌创作使用的纸张并非是普通的宣纸,而是艺术家自己制作的。这种纸大概重300克,其厚度远非100多克的普通纸张能比——或者说,也只有如此厚重的纸张,才能承载住艺术家笔下的力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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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无愁融夕暮 60cmx80cm 彩墨 2018

此外,王绍昌创作时善用排笔,这并非是水墨创作时惯用的方式,但呈现了强烈的表现色彩。于是,在强烈的整体构成下,密集而繁复的主体直逼观者的压抑与沉重。一方面这种繁复或许可以被简单地理解为海港中船只数量之多;但在另一方面,我们同样可以将其视为一种自我复制,一种超越了个体的群体意识、情感和处境。在画面中,一代代人在面对大海和世界时所形成的需求、信念、渴望和困境,以及人在自然前的渺小却依旧保持的充满力量的坚持,无不超脱了画面本身,成为从历史和宇宙深处传来的沧桑激荡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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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阴荏苒 120cmx150cm 水墨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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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殇 240cmx600cm 水墨 2020

“以一个男人的胸怀面对着大海”。 展览名为“海之歌”,这首“歌”绝不是清新的,也不是诗和远方。黑黢黢的画面暗示了大海在昼夜变化下所深藏于其中的危险:对于普通游者来说,大海是浩瀚、深沉和浪漫的;但对于每一个以海为生的人来说,它也是残酷、危险的——虽然在海浪的翻滚中也卷来了机会。

事实上,在王绍昌的笔下,画的重点并非完全是海,而是以海为背景的港口和船只,以及那些在过去、当下和未来中深刻地参与或被困于这种生活中的人们。港口是出发的起点,也是回家的终点,每一次的出发同样也暗示着每一次的回归。他的目的也并非是完全再现农民牧渔日常的再现,而是试图在繁复中勾勒出生生不息的人类在面对充满变化的自然时的关系与情感——艺术家没有画人,但生命的底色、力度以及强烈的生存意志,无不存在于画面中的各个角落。

于是,这是一首充满悲悯的生命之歌。这首歌既呼唤着每一个人安全归来,也同样显露出“必须出发”的坚定与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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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家王绍昌与评论家贾方舟在展览现场

历史上的泉州港由3湾12港组成,宋元以及明初出版的地理著作,如赵汝适的《诸藩志》、王大渊的《岛夷志略》、周致中《异域志》等,都记载了我国与各个国家之间的航线距离、方位与所需时间,这些著作几乎都是以泉州作为基准。也就是说,泉州是那时中国海上丝路的原点之一。

换言之,在某种意义上对于中国来说,泉州是通向世界的起点,也是“我”之所在的坐标锚点。在世界文化版图的海洋中,中国艺术究竟如何与外界交汇、融合、学习以及独立,或许从王绍昌的作品中同样给予了观者一定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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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数字生活的当代,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了航行在辽阔海洋中的哥伦布。我们的“地图”与“航线”或许在碎片化数据的海洋中偏移、变异或是南辕北辙,甚至速度也要比机器学习慢上无数倍。但正如那经典的图灵测试一般, 当地图与数据被穷尽或失效之时,人自身的思考与感性或许终将可以通过不断探索的航行达到彼岸,从而反观“人”自身在宇宙中的准绳与位置。

在技术与系统的禁锢面前,只有无畏的探寻与不断的犯错才能在混沌现代主义的海洋中找到新大陆;当疫情来临时,人类同样也需要重新思考人与自然间的关系;而就如匈牙利思想家卢卡奇所言说的,从来没有所谓行动的“时机”——一切只有在行动之后才会发生。

在泉州,每天上演着各种各样沉默的对话:古老和现代之间,中国和世界之间。透过王绍昌的作品,观者同样也可以。幸运的是,在漫长的时空下,没有人在海上是完全孤独的。但即便千帆过尽,无论走得再远,也别忘了当初为什么出发。

启航,出发,以一种无畏且悲悯之心, 在海浪中,在海之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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