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下午，由凤凰艺术（art.ifeng.com），鲁能·格拉斯小镇与中央美术学院城市设计学院联合主办的“凤凰法兰西艺术家驻地计划开幕暨思想无界文化论坛” 在北京举行。本次活动邀约七位最具潜力的中法青年艺术家参与驻地创作，并邀请到两国杰出的文化艺术代表，进行跨界主题演讲，推动中法两国文化的交流与对话。 以下是中央美院城市设计学院院长，中国公共艺术研究中心主任，艺术家王中先生在凤凰法兰西“思想无界”论坛的讲演实录。

中央美院城市设计学院院长王中在演讲中

这个名为“凤凰法兰西 · 思想无界论坛”，于 2015年 10月 17日下午开幕，本次论坛由凤凰卫视艺术全媒体主办，旨在推动中国艺术与国际间的交流对话。话不多说，还是进入演讲速记吧，“有盐”君没吃晚饭，赶着为大家讲演讲速记整理出来。

各位来宾下午好，今天我跟大家分享一个话题“城市的表情”，我想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表情，但是什么样的城市具有友善的表情？我们今天应该谈一谈这个话题。众所周知，中国正在经历一场非常快的城市化运动，我把它称为城市建设的大跃进。在这场运动的后面，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的城市已经完全变了样，大概在十几年前我去巴黎，当时我见巴黎的副市长，这位副市长居然是一位建筑师，他竟然拿了一本他上学时候的速写本，他给我看了他在几十年前来中国不同城市所画的速写，结果你们猜他跟我说什么？他说几十年前我去中国，你们每个城市的品格我都感觉非常有特质，但是我没有想到，今天我再去中国，你们的很多城市都已经一样了。

中国目前正在经历的城市化运动

大家看一看这个图片，这是我在北京德胜门城楼拍到的，我想请各位想一想，你们有没有在全球任何一个有历史文脉传承的城市，在它著名的历史标志性建筑上，在它前面会用现代化的高架桥把它拦腰斩断？全球你都见不到。巴黎需要不需要城市的发展？它需不需要解决交通的问题？当然需要。但是我们看一看，在卢浮宫前面这个交通是必须要走入地下的，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景象。

德胜门，高架桥将其拦腰斩断

王中的艺术创作

这是我在20年前做的拆迁系列作品，我想大家都清楚，这几十年中国发生了什么，到处都在拆。所以我们不断的发扬老扒路精神，那个路老扒，来回的扒。更有甚者，大家一定要注意，我们中国有很多文化传承的城市，它的空间，它的场域是有场域精神的，而我们很多的设计师，甚至很多的艺术家，他们不懂我们历史所留下的这些文化密码，我想请各位看一下这两张图片，我要告诉大家这两张图片是一个地方，它是北京明十三陵的神岛。但是你们看（两张图中的）上边这张图，对不起，你们现在再去的话，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场景了。因为现在看到的是下边这张图，大家可以看一看同样的明十三陵神岛，我们的祖先留给我们的文化密码是什么，它反映了中国人的宇宙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它与山峦、植被成为一个整体，它是有敬畏感的一个场所，而我们现在的设计师居然把它做成这样一个粉饰的，有点像盆景式的公园。他认为这是美化了城市，他认为这使城市表情更美好了，其实恰恰相反。我们的城市表情发生了非常多的错乱，于是我们有理由相信，一个城市不仅仅是美化的问题，而城市的艺术，城市的文化表情其实更关系到你培养什么样民族的问题。

北京十三陵神道，原有的视觉震撼力让位于粉饰的旅游公园 

我记得我第一次去巴黎是20几年前，非常有趣的是，当时我们是一个艺术家代表团，在巴黎接待我们这个旅行团的一个女性导游，陪我们这个团五天。我们注意到每天她换一身衣服，包括她的首饰、包、鞋，我们无比感慨的是，竟然一个普通的导游比我们的服装设计师还会做自己的形象。什么原因？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个城市熏陶了她，城市是能教育人的。

临汾的尧庙

我们看一看下面这张图，大家一定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告诉大家，这是中国著名的根祖文化故乡，临汾的尧庙。我记得十几年前他们的市长陪我去临汾的尧庙，当时我非常吃惊，不光有天安门、有金水桥，还有长城、天坛。他们的市长还挺得意的要我帮着推广，我说对，你这是非常好的反面例证，他说这是前任市长干的，跟他没关系。 

我们说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品质，而独特的品质来源于独特的定位和独特的文化密码。我们看一看人类的历史，其实不管是在西方还是在东方，我们人类历史上的城市建设跟我们今天相差很远，我们看一看雅典卫城，发现有总雕塑家菲狄亚斯，那说明什么？一个城市建筑、雕塑、手工艺、园林景观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即使在文艺复兴时期，我们看到米开朗基罗不仅是雕塑家，他设计建筑、广场、雕塑、壁画，达芬奇也不仅是画家，达芬奇做过城市规划。不仅仅是西方，中国更是如此。

雅典卫城 建筑、雕塑、手工艺、园林是一个整体

我们知道明清北京城曾经被称为人类地球表面最伟大的个体工程。一个城市是一个个体工程，是什么概念？我们看一看下面的图，实际上中国王城的布局，早在两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就规划好了。在《周礼考工记》里就明确指出了，面朝后世左祖右社，太和殿左边是祭祖的，右前方是江山社稷，这是五千年规划好的制式。

我们看一看下面这张图，我记得2008年我有幸参加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的策划工作，我做了这样的策划，我说全世界做奥运点火仪式都很有创意，但是他们都没有脱离常态。我说北京由于它有不同的历史遗存，我们中国有几千年的历史，北京有独一无二的建筑中轴。我们可以设想2008年8月8日晚上，全世界超过40亿人超过奥运点火转播，他们应该看到什么样的场景？飞机航拍镜头第一把火是在永定门城楼点燃的，通过冷焰火和激光传导到天坛、前门，故宫上方我们直升飞机吊一个反光板，折射到故宫北筒子河，传导到景山，北端点燃鸟巢火炬。这样的点火仪式全世界任何一个城市都无法再去复制，因为这代表着中国从过去走向未来。

北京中轴线立面图

我说中国很多城市其实都有自己的文化秘密，我们江南的黑白灰建筑，其实不仅仅是一个是美感的感受，它传达了江南文人的淡雅素情怀。我们平遥是孔夫子72贤人所在地等等，我们有这么悠久的文化，这么好的历史，很遗憾，我们没有很好的传承，也没有很好的发扬。

江南的黑白灰建筑

儒城

让我们看一看法国，巴黎同样是一个古城，但是它需要发展，巴黎的新城是怎么做的？我们看一看下面这两张图。巴黎的拉德芳斯新城为什么也有一个凯旋门，有这样的造型？毫无疑问是要跟几公里外历史的凯旋门形成对话和传承，这样的老城和新城是有文脉传承的。其实世界上很多有魅力的文化城市几乎都是这样做的；但是非常非常遗憾，我们中国犯了非常多的错误。让我们看拉德芳斯新城，它是艺术引领城市设计，不是简单我们理解的城市规划。艺术是总领的，一个通气孔，一个座椅，一个电梯间。

巴黎的拉德芳斯新城也有一个凯旋门

大家想一想，你去那些著名的充满魅力城市，你拍的那些照片，你得到的那些文化记忆都是什么？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些都是公共艺术百分比政策带来的。因为全世界发达国家都有公共艺术百分比政策，除了公共艺术没有哪一种艺术是由政府、国家作为强制执行的文化政策来执行的，它是给市民的文化福利。这些才是传达一个城市的友善表情，我们说世界上公共艺术百分比立法，最早起源于欧洲。而且在西班牙和法国最早，然后发扬光大在美国，但是由非常多的后续城市，后续国家进行了更多的探索。近年来公共艺术百分比做的非常棒的国家是澳大利亚，他的公共艺术百分比超过了全球平均水平的一倍，达到了2%。澳大利亚是1996年以后才立法的，在不到20年的时间里，我们看为这个国家带来了什么。

澳大利亚的城市公共艺术

澳大利亚的城市公共艺术

全世界排名前十位的宜居城市澳大利亚占了四位，我们知道这些发达国家在评定宜居城市，有非常非常多的指标。这些指标包括环境，包括卫生条件、教育等等是差不多的，最重要的衡量指标是这个城市的文化氛围，所以澳大利亚公共艺术被称为现金文化，指出文化政策就是经济政策。我们的近邻韩国，在他的首尔中心有这样一个纪念碑，是1993年卢泰愚总统亲笔写的“艺术创造文化的家”。 

1993年卢泰愚总统亲笔写的“艺术创造文化的家”。

我想今天借这个机会，确实更要表达我作为一个公共艺术研究者，对中国城市未来的发展的一些担忧和期望，也很高兴今天“凤凰艺术法兰西思想无界”这样一个论坛，让我谈一谈有关城市的表情。我希望艺术能让城市的表情绽放地更加友善，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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