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观念艺术教父约翰·巴尔代萨里：我不会再做无聊的艺术

观念艺术家约翰·巴尔代萨里一生的职业生涯中有近五十多年的时间都在创造简洁、直白、讽刺的观念艺术，关于艺术的艺术，关于生活的艺术。

在巴尔德萨里的艺术中，文字、照片和绘画所提供的视觉陈述是如此平淡，如此直率，如此真诚，以至于它们成为讽刺性的视觉陈述，其目的在于明确什么是艺术。因为这些陈述是在画布上或是在画廊的背景下，所以它们挑战了现代艺术中最神圣的理论，即艺术家所谓的“公认的智慧”。

巴尔代萨里在20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创作的文字绘画就是典型的例子。很多手写字都是巴尔代萨里雇广告牌画家画的，就为了陈述巴尔代萨里本人并未书写这些文字，他只是读了这些文字。这些文字通常是天真的陈述，定义了艺术家面临的最难以捉摸的问题。它们用最清晰、最直接的字体来呈现，就像标牌上的字体一样，用最直接的方式指引和传达信息。我们情不自禁地去相信这些标志画告诉我们的东西，即便巴尔代萨里创作的这些文字绘画实际上是在为定义现代主义的复杂理论问题提供大胆天真的解决方案。

纯粹的美 1968年

《何谓绘画》（1966-68年）这件作品中，一切都从这幅画上剔除了，除了艺术，这件作品没有包含任何概念。它尝试用三行简短的句子去定义什么是绘画。在最核心的艺术定义中，它将说教式语法的虚假客观性与清晰细致的手写文字层层叠加在陈腐而又诱人的解决方案之上。

何谓绘画 1968年

巴尔代萨里的所有作品都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当时绘画已经被宣布死亡。传统绘画受到了来自贾斯培·琼斯、劳森伯格、约翰·凯奇、肯宁汉以及波普艺术和极简主义艺术的冲击。与此同时，繁荣的艺术市场跌入谷底，艺术只能去院校寻求庇护。巴尔代萨里所做的艺术被称为“后工作室”艺术，此时艺术家还在实践这种艺术。到了70年代初，艺术已经相当萧条，不久，绘画就被宣布死亡了。

贝多芬的喇叭（带耳朵） 2007年

然后是放弃和涅槃，巴尔代萨里在艺术圈投出了一枚炸弹。1970年，可能是出于一种艺术恐慌或不满，他与朋友和学生一起将自己年轻时创作的抽象画运到了一家火葬场进行焚烧。巴尔代萨里将作品焚烧之后留下的灰烬装进了一个书本形状的骨灰盒里。

骨灰盒、青铜铭牌和火葬场拍摄的照片共同构成了巴尔代萨里1970年创作的《火葬项目》。就在1969年，巴尔代萨里就将这个项目形容为一个行为：

“……去除我生命中积累的艺术……这是一件可还原的、可回收的作品。我认为所有这些画都是真正意义上的作品。失去它们能拯救我的生活吗？凤凰会从这些灰烬之中涅槃重生吗？这些成为灰烬的画作能再次成为创作材料吗？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好多了。”

在《火葬项目》中，巴尔代萨里为自己早期的作品和成熟的作品定义了清晰的界限。这些早期抽象画作的献身强调了其存在的客观性。而它们作为一种存在的物体是可以被毁灭的。但他改变了我们依靠物质和材料来理解和判断事物的信仰和准则，依靠早期的抽象画这一物质的人工制品，他创作出了灰烬和骨灰盒，由此将观者的视线转移到了更大的观念的层面问题上——包括其艺术生涯的划分。

巴尔代萨里在焚烧作品

《火葬项目》让约翰·巴尔代萨里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高度知识分子化的观念艺术实践中一举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到1970年，观念艺术已经在艺术界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唐纳德·贾德创造的简洁的机械式的重复，以及艾格尼斯·马丁绘制的网格，为索尔·勒维特这样的艺术家奠定了基础。勒维特喜欢在墙面上以数学般精确的方式绘制线条，创造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几何图形。勒维特不仅创造出了观念艺术作品，还发出了柏拉图式的疑问：艺术本身的定位在哪里？艺术是否存在于墙上这些完整的画中？艺术是否存在于最初创作这些图像的行为之中？当我的助手在画画的时候，艺术是否嵌入到了作品的表现之中？当墙面上的画被其他画作覆盖，原本的画作又在其他地方重现时，会发生什么？这就是巴尔代萨里所进入的观念的世界。

巴尔代萨里称1970年是其艺术生涯的转折点。与其他艺术家不同的是，巴尔代萨里很快又拿起了画笔开始绘画。这一时期，巴尔代萨里创作了最具代表性的观念艺术和后极简主义艺术，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他在1971年创作的平板印刷画《我不会再做无聊的艺术》。横格纸上用工整的草体重复着“我不会再做无聊的艺术”，看起来像是学校里惯用的惩罚手段。但约翰·巴尔代萨里究竟在惩罚谁呢？一行行文字鲜明而简单，就像巴尔代萨里的大部分艺术一样，运用了一种扭曲的、严肃的幽默，只是在这种情况下，黑板是一块画布。

巴尔代萨里自称为“纯粹是一个战略家”，《我不会再做无聊的艺术》这件作品他提出了现代主义者在文字与图像之间最基本的张力，以及极简主义者的冷静、闲适、自我参照的重复。约翰·巴尔代萨里的整个艺术生涯都在尝试从平淡无奇的视觉文化中融合美与复杂性。

巴尔代萨里的“调皮”从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在1980年开始用照片创作拼贴画，并在1985年创造出了他自己最知名的一个绘画主题——把各种颜色的圆形价格标签贴在照片中人物的脸上。这一有趣的行为不仅是艺术家的叛逆，还带有更深层次的目的。其目的之一是通过阻隔观者的视线，让他们无法看到照片上的主要人物，从而产生对这些主要人物的好奇心，引发其想象力。目的之二是暗示观者去注意照片中主要人物以外的环境，环境和人物具有同样的重要性。巴尔代萨里对此表示：“在表象之下，人们可以挖掘出更深层次的东西，他们可以看到照片真正的含义。”

金钱 1994年

搭便车的人 1995年

巴尔代萨里一生获奖无数，他在1988年获得古根海姆奖，2005年获得美国艺术终身成就奖，2009年获得第53届威尼斯双年展金狮奖，2014年获得了时任总统奥巴马颁发的国家艺术奖章。他对其他艺术家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对此，他在一次采访中说：“对别的艺术家具有影响是非常让人愉快的事情。我一直把艺术看作艺术家之间的对话——我以自己的创作试着向其他艺术家说些什么，如果他们在聆听，他们会以他们的工作作为对我的回复。这就像一个艺术家的鸡尾酒会，但是彼此并不说话，只做作品。我并不为了影响别的艺术家而工作，但我也很为实际产生的影响而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我所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文字、图片来源于那特艺术学院，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