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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特艺术学院 2021-02-02 16:31

原标题:纵尝得世间万种繁华,终落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哎呀!今天真是累死了,我得好好喝一杯!”

“你们猜我今天在码头看见什么了?说出来吓死你们!”

入夜时分,街角一家昏暗陈旧的小酒馆里人声鼎沸,里面坐满了辛苦了一天的工人,常年从事体力劳动使他们各个身材魁梧、声音粗犷,只有每天晚上在酒馆吃饭的时候才能恣意宣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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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纸牌的年轻人,1645-1650

而在这些争吵的汉子中,有一个人显得特别不合群,他丝毫无意加入夜晚的狂欢,反倒压低帽檐躲在角落里,好像在有意地回避着别人。唯一令他感兴趣的只有面前的面包和煎蛋,他狼吞虎咽地把盘中的食物一扫而光,不留一点汤汁,看他这副样子真不知道饿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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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画像,1659

你能相信吗,眼前这个颇有些落魄的老人居然就是声名显赫的画家伦勃朗!

此时的伦勃朗已经完全看不出往日的意气风发,他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把像洗过一样干净的盘子往旁边一推,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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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车,1641

他的思绪不禁飘回了家乡莱顿城,飘回了天天在爸爸的磨坊边奔跑玩耍的日子。就是在那里,他第一次见识到了光线的魅力。他还记得那些午后,看着被风车转动分割的阳光,感受着脸上的忽明忽暗,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惊讶,记得光影变幻间的神奇魅力,正是这种魅力,让自己走上了绘画的道路,成就了今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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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岁自画像,1628

“我当年是怎么在这打开生面的来着?啊,对了,是他。”他想起那个闯进自己工作室的不速之客,他叫……没错,杜普医生。他说自己要在新市场广场上一堂解剖课,这堂课非常重要,事关自己在阿姆斯特丹医生协会的地位,他希望伦勃朗去现场画下自己上课时的场景。

那时的伦勃朗只有20几岁,很年轻,也没太多经验,很多人对他能否完成这份订单心存怀疑。伦勃朗决心让这些怀疑自己的人大吃一惊,解剖当天,他早早就来到教室,认真记下了课程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回到画室完成了这幅《杜普医生的解剖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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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普医生的解剖课,1632

事情的结果正如他所想,看到此画的人们无不惊叹于他的高超技艺。他借助画面左侧的柔和光束,照亮了杜普医生和学生们的面庞。在画面中,杜普医生正泰然自若地向他的学生讲解着手臂上的肌肉,学生们众星捧月般把老师围在中间,神情专注。伦勃朗运用他独到的光影手段使中心画面突出于昏暗的背景之中,在此我们似乎欣赏的不再是一幅二维的油画,而是一出精彩的舞台剧。

委托的圆满完成为伦勃朗赢得了极高的声誉,一时之间,订单络绎不绝,借此,小镇青年伦勃朗一下子就完成了阶级跨越,他买下豪宅,迎娶了心爱的姑娘、名媛沙斯姬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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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勃朗与妻子,1635

伦勃朗还记得,在赫雷河畔的豪宅里,收藏着各式各样的珍宝和古董,妻子常常将这些收集来的珍宝服饰穿在身上变换身份,或是扮作花神,或是扮作日本艺伎,那褐色的长发、白皙的肌肤,美得那么不真实。他将妻子这些美好的瞬间通通留在了画里,永久地定格了往昔的幸福与欢笑。想到这里,伦勃朗不禁嘴角上扬,他好像看到妻子正摇着羽扇对着自己微笑——她真的好美啊!“唉…”只一瞬间,笑容已消失不见,愁容重新爬上他的面庞。一切都不会回来了,沙斯姬亚已经病得很重了,医生也说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可我居然连妻子的医药费都出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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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作花神的沙斯姬亚,1635

怎么会这样?他可是个买东西都不问价的人啊,一屋子的奇珍异宝,怎么能落魄成这个样子呢?

真的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就如他的崛起一样,伦勃朗的迅速衰败也是因为一幅画。

1634年,荷兰国民卫队找到了画商亨德里克——也就是伦勃朗妻子的叔叔,希望伦勃朗为即将竣工的会议大厅创作一幅集体肖像。这一次,没有人怀疑伦勃朗会为大家带来另一件惊世之作。伦勃朗对此相当重视,他决定将自己多年的研究成果展示给大家,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来自各方的欢呼。然而,事情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1642年,画作揭晓,满怀期待的卫队官兵们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愤怒地质问伦勃朗“为什么把我画在阴影中”、“为什么我只有半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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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巡,1642

伦勃朗不明白自己的呕心沥血之作为什么得不到认可,这是多么令人惊叹的美妙光影啊!不行,我是一名真正的画家,怎么能轻易为了迎合大众而委屈自己?这就是我的风格,喜不喜欢随便你们!就这样,伦勃朗拒绝了对方修改作品的要求,双方不欢而散,这幅画就是著名的《夜巡》。你可以说伦勃朗执拗,也可以说他是坚守本心,但不论怎样,人们对伦勃朗的信任确实因此下降了,大家怀疑伦勃朗还能不能画出以前那样完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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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勃朗之子,1660

订单越来越少,伦勃朗陷入了严重的债务危机,不得不变卖藏品维持生计。可这也不是长计,伦勃朗已经习惯了大手大脚,钱花的飞快,却没有能让他维持收入的订单,生活很快就走入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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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斯姬亚肖像,1635

1642年,沙斯姬亚去世。而伦勃朗也在一次次订单遭到退还之后彻底被市场抛弃了。他带着年幼的儿子从富人区搬到了贫民窟,每天只与画画相伴,这个曾经频频穿梭于豪门盛宴的大画家却在这样一个阴暗潮湿、垃圾成堆的环境中度过了自己的最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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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作宙克西斯自画像,1662

伦勃朗自己却并不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他说:“我的前半生只是别人眼中的巅峰,我的后半生才算活出真实的自我。”

(文字、图片来源于那特艺术学院,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