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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 “我看得到”“我看不到”

我们生活在一个日益无法预测的时代,或者说一个越来越看不懂的时代。我们所接触的信息总是充斥着未经证实和无法求证的种种臆测,而进一步追问则会遇到那些看不见的“别有用心之人”;很多单位的福利逐渐变成了一张张大面值的消费卡,而在其规定的消费区域中商品的价格要比其他商店翻高了数倍;前不久还站在台上被镁光灯闪个不停的明星,在下一秒就变成了另一个愧于见人的样子。

我们并不总能理解身边所发生的事,这一点我们必须要承认。

但是我们曾相信科技可以解救人类,我们曾相信法律可以堵住所有坏人,我们曾相信在同样的灾难不会再次降临。相反,种种迹象所预示的是一个不可知性与日俱増的世界。我们可能看不到某些东西了,也可能是我们失去了看到某些东西的能力。

昊美术馆的展览“暗光”即使对于“看见”这一行为的逆向思考,参展的艺术家做了很多工作让看不见的东西被看见。这个展览的想法包括题目,很多是来自策展人付了了阅读的盲人、盲视或者失明等相关作品,展览的标题即来自于布朗肖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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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里斯·布朗肖(Maurice Blanchot)在看书 图片来源:网络

付了了认为暗光提示了一种不尽明确的时间,是一种缠斗状态。技术的激进、灵晕的消失、身体的瓦解、话语的对立和权力的统一会产生因过度清晰化而产生的盲视,这种盲视意味着他者的失踪和边际空间的抹除。

展览的逻辑也从诸多文本中寻觅而来,包括若泽·萨拉戈玛《失明症漫记》、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巴塔耶《无差异的生就是无》、布朗肖《无尽的谈话》等多部作品。展览由“暗光”和“暗光档案”两条相互交织的线索构成,邀请观众进入一个由一系列边际空间所连接的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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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文本涉及到的部分著作  图片来源:网络

可能还未曾进入展厅,一阵巨大嘈杂的声音就要撕裂你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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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气动力装置,硅胶、玻璃钢、钢筋、气泵、气罐、塑料管,椅子尺寸:170cm×160cm×140cm,孙原&彭禹,2019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孙原&彭禹的作品《亲爱的》,曾入选第58届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这个作品是由防弹玻璃围合而成,一根黑色的塑料管子从中央的白色林肯座椅模型中伸出、通过气动力歇斯底里地扭动着。玻璃上的划痕清晰可见,让人不寒而栗:“它不会出来吧?”是哪种看不见的力量在驱使它?是否是一种至暗的、恐怖的政治时刻?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体验,但是又真实地指向恐惧、控制、焦虑与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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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局部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继续通往展厅的路上铺满了钥匙,而从上到下的“钥匙链条”也在一寸一寸地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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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机械装置,马达、钢丝、链条、钥匙,尺寸可变,杨健,2020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这些钥匙都是杨健从城市中拆迁的房子中收集到的,其诸如安全,身份、空间等丰富的含义吸引了他。在装置《雨水》中,锈蚀的金属更透出一丝冷漠,在机械的借展中不断地轮回往复,被日常规制填满。钥匙意味着开启或是保存,于是,这些数以百计的钥匙意味着地点、记忆,但是随着时间与空间的变换逐步走向消亡。艺术家就是通过这种技术修辞来抵达真相的彼岸,揭示隐藏在日常表象下的逻辑悖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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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中艺术家使用钥匙做的小型机械装置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之看到的现的巨大彩色喷绘,是被韩国现代艺术协会誉为“独特思想家”的梁慧圭的首个墙纸作品——《心灵传输场域》,体现了她对“平面性”( fatness)性的动态研究。这件作品由艺术家与柏林平面设计 Manuel Raeder合作,为画册《狂反重力》(2011)而创作。画面中荧光色的晾衣架、碳化的木头、浮木、火山石等艺术家感兴趣的器物,以“心灵传输”的方式脱离了重力、比例、重量和深度等因素的影响,颇具有量子力学的意味。这或许能够超越光速,顿出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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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灵传输场域,数码彩色印刷,尺寸可变,梁慧圭与Manuel Raeder工作室,2011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进入何采柔的作品中,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盗梦空间”。坐在橡胶椅子上看着前方的影像,一张一张的格子纸被依次翻开、英文字母被书写者从后向前吃力地书写;而这一切伴随着被放大了的时钟“滴答”声所强调,时间在这里放慢了流动速度。何采柔的作品将人们日常的动作分解或倒置,使得片刻的时间具有了仪式感。这种等待也加深了记忆,但是这个空间也被形容为“无法参与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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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它飘到我面前,我会想起,空间装置,尺寸依场地而定,何采柔,2017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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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它飘到我面前,我会想起》中的视频 图片来源:于奇赫

走出何采柔的作品会发现一组更衣柜,这是杨沛铿为即将进入暗房的观众准备的新道具;观众若是想要体验的更多,就需要换上柜内印有“工作人员”的黑色T恤。在此,观众需要做出选择:进行一种中立的观察者还是获得艺术家授予的虚拟身份。若是径直走入展厅,空间内所呈现的昏暗感与红色的微光会让人沉醉;若是穿上了衣服可以登上高台,脚下的碎石会让你更加冷静,以及将所有作品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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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杨沛铿混合媒介装置《不暗的暗房》前的更衣柜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杨沛铿还在这个“暗房”中放置了加热鱼缸与人工合成白玫瑰,通过从植物生态学和水产养殖业中借鉴来的监管系系统,使之与社会工作阶级结构和社会监督机制结合在一起。杨沛铿的作品讨论了人内心里面潜藏的欲望,以及对于个体来说不易察觉的这样一些比较隐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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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暗的暗房》局部,极可意,鱼缸、鱼缸加热棒,141.5cm×100cm×50cm ,杨沛铿,2016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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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暗的暗房》中的人工合成白玫瑰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乌拉·冯·勃兰登堡的《无人画境》把观者带入了水底,也就是日常中看不见的地方。在这里一块人造的蓝布在水中舒展,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被艺术家形容为“能够开启新故事的第二次生命”。在作品中一切关系都是错置的,一切形式都已消融。“这是一种释放:我们无法再掌控事物,它们从我们身边情酒走,无体无止。海洋或许带着些忧郁或不安的气息,但对我来说,深的大海里也充满了新奇,那些我们没见过的东西。潜入那种无影无形之中,仿佛深入到我们的潜意识之中。”乌拉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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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画境,染色布料(尺寸可变)、16mm胶片转制HD录像(彩色、无声、时长可变)、乌拉·冯·勃兰登堡,2019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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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画境,染色布料(尺寸可变)、16mm胶片转制HD录像(彩色、无声、时长可变)、乌拉·冯·勃兰登堡,2019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灾难被遗忘虽然可以减轻受害者的痛苦,但是“集体失忆”必将引发新的灾难。1999年发生在科罗拉多州科隆比纳高中的枪击事件构成了邦尼·罗杰斯一系列创作的出发点,艺术家说:“我想用更复杂的方式去审视、去表达创伤。因为如果不这样,你永远无法真正将自己对某事的感受进行抛的分析,并最终将其与其他事物联系起来。”因此展览作品《曼迪在科降比咖啡馆的钢琴独要》中,只有一个人在无休止地演奏钢琴,消防龙头里喷出的水变成了雪花级级落在地上。罗杰斯将个人记忆和经验中的视觉符号,与隐喻意义与网上话语和拟世界塑造的历史记忆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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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迪在科隆比纳咖啡馆的钢琴独奏,装置,科隆比纳自助餐厅,柏林,2016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娜布其的作品《真实发生在事物具有合理性的瞬间吗?》,营造了一个十分荒诞的场景:一个塑料奶牛在圆形的轨道上无休止地转圈、塑料拼接的希腊立柱还有仿真绿植、喷绘的草地与天空……艺术家在努力造就一个真实的环境,就是眼前的这一切真的是太假了。艺术家借此探讨的是这些没被雕琢过的材料与传统意义上的雕塑作品之间的界限在哪里?身体、实体与空间一直是娜布其探讨的主题,所以她也需要观众进入其作品的环境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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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实发生在事物具有合理性的瞬间吗?,空间装置,控制器电箱、玻璃钢喷漆奶牛模型、 平板小车、电瓶、不锈钢轨道、户外球形灯、仿真植物、泡沫、石头、树脂柱子、图片喷绘布帘、镜子 ,尺寸可变,2018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在汤尼·奥斯勒关于虚拟图像生产的概念中,眼睛是一种独特的连接器。展览中艺术将动态的眼睛影像投影在球体上,寓意交错的视线以及观者在球面间走动时变化的关系。在这组作品中,艺术家表现了人类与技术和自然之间多元面充变数的关系,如监视、窥视。这件较为原始的沉浸装置在当下也有着强烈的视觉效果,因为即使在黑暗中眼睛的数量只多不少,一直在注视着人们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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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素(六),6频录像装置,尺寸可变(在6个白色可变尺寸球体上的投影),时长:6个10分钟影像,汤尼·奥斯勒,1997-2000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接下来一个的部分是讨论的跟作者特别相关的,展览的暗线“暗光档案”随即展开。策展人付了了将一些文本的伏笔,还有一些就是潜藏在这些作品里面的“文本性”予以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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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现场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泽拓的参展作品《我做过吗?》源于他对于朋友失忆症的思考,他认为记忆的消失就像是擦除的动作的形态。在作品《我做过吗?)中,泽拓认为“失忆是一种“擦除”:就像从纸上把(石)铅笔留下的线条擦掉。他从一个小房间外审视自己,看着自己擦掉月亮的图画。记忆如何影响我们和我们的生活?又如何想象并创造艺术我们的大脑试图填补其中的空白。那便是想象力发挥作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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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过吗?,单频录像(立体声,黑白),9分54秒,泽拓,2011 图片来源:大田秀泽画廊

劳拉·普罗沃斯特探讨了沟通不畅以及翻译过程中丢失的东西,此次展览展出她曾获透纳奖的作品《Wantee》。作品在还原了她祖父母客厅的装置中放一部关于她祖父的虚构影片,“只暗示一些线索,让每位观者都有自己的解读。观者应找寻自己的环境感,发挥他们的想象力。我喜欢把观者带入一个他们可能回不去的地方。”劳瑞说。她的作品饱含诱惑力和不安的情绪,创造出丰富、极具触感的图像、声音、口语以及文字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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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茶吗,高清录像,14分24秒,劳瑞·普洛沃斯特,2013 图片来源:里森画廊

艺术家蒋志因为有担任编辑的履历,所以其作品中充满着诗性和文学性。在近年的影像创作中,蒋志通过削弱作品中的事件性意义,来回应当意义被悬置之时,归纳和阐释是否还能成为一种可能。展览中的《空格之书》主要表达的是一个字未来符合出版的要求而变成了一个空格,而一本本空白的精装书就成为了一座座“空格纪念碑”;《黑东西》则是讲述了日常日活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且越来越大,人的内心因此变得焦虑不安;《字》以影像的方式讨论了书籍在翻动中的变化以影像的方式讨论了书籍在翻动中的变化,无字之书却按照铅字排版的形式炸裂,某种暴力和残酷竟然被略带诗意的慢镜头记录,让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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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格之书,纸质书(书籍设计:何见平),18.7cmx13cmx2cm,蒋志,2018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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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东西,纸质小说(书籍设计:张琪),蒋志,2019-2020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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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单屏高清录像,彩色,有声,15分49秒,蒋志,2018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陶辉在对于戏剧史的了解过程中,发现竟然没有一部专门的著作去梳理这个区域内的历史,于是他就动手虚构了一部作品:《南方戏剧史》。这个想法是他在台北驻地创作时萌发的,将当地的一种植物“冷水花”作为这部虚拟书籍的作者名字。艺术家为了让这个人物形象更为真实,还制作了黑白照片与做旧的书籍,不断强调这部作品与其作者的“真实性”。我们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即使其被诸多细节所填满;但是这件作品中包含对于个人记忆与地方历史的讨论,却超越叙事本身成为真正的关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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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戏剧史A幕,《南方戏剧史》作家冷水花访谈:单频道录像,彩色,有声,陶辉,2018 

至此,展览中的“暗光档案”即是将“暗光”带离神秘主义猜想的行动,一个隐匿于暗中的无名者与消失事物的显现。这些被调用的个人记忆、小道消息、语焉不详的记载或完全的缄默,与其说是在“真实”和“虚构”的合理性之间试探,不如说是一个个扬弃了这种二元表述的孤独追问,这种扬弃恰恰映射了宏大叙事对其档案化的褫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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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现场  图片来源:昊美术馆

策展人付了了在介绍展览的时候,将杨福东的一部35毫米电影胶片拍摄转高清的影像作品《夜将》作为展览的结尾。该作品展现了一种历史幻想,在战争中负伤的老将军孤身一人在黑暗中,与自身的人生之路起着冲突,三个幽灵般的人物是其内心感情和想法的象征,他不得不在消失还是继续战斗之间作出决定。付了了认为《夜将》既可以表示黑夜将至,也可以表示黑夜里的将领:“所以就是这个将领在黑夜里面临一个选择,天亮了,他是要继续战斗,还是要消失。最后你会看到这个将领一个人骑着马消失在大雪纷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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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将,单屏电影,35 毫米黑白电影胶片转高清,5.1 声道。音乐:金望,19分21秒,杨福东,2011  图片来源:香格纳画廊

杨福东作品外是布朗肖的一句话:“但问题依旧是:一个人如何让那以消失为本质的东西消失?展览中这样的句子就在空间的不起眼的地方或是“暗处”,与作品、空间进行互动。”“其实很多东西它本来就是注定要消失的,包括我们自己的生命等等,它本来就是要消失,那你还要让它消失。从某个角度上说是一种历史生成的过程,所以我们也想讨论历史里边那些被抹去或者说不被注意的事物;即使不是真实的历史,但它也构成了我们对于历史的理解。”策展人付了了说道。

展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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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光

艺术家:乌拉·冯·勃兰登堡 (Ulla von Brandenburg)、何采柔、蒋志、娜布其、汤尼·奥斯勒(Tony Oursler)、劳瑞·普罗沃斯特 (Laure Prouvost)、邦尼·罗杰斯 (Bunny Rogers)、泽拓 (Hiraki Sawa)、孙原&彭禹、陶辉、杨福东、梁慧圭 (Haegue Yang)、杨健、杨沛铿

策展人:付了了

助理策展人:Zhanna Khromykh,王子遥

展览时间:2020年11月15日- 2021年04月05日

展览地址:昊美术馆(上海)一楼(上海市浦东新区祖冲之路2277弄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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