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云洞图书馆——在雕塑里体味一缕书香_独家_资讯

凤凰艺术 2021-04-22 10:21

原标题：马岩松邀你来海口湾的“雕塑”里看书

当我们选定一个旅行目的地时，都会提前通过各种渠道“做功课”，了解一下绝对不能错过的美食与地点。去四川旅游的人们，会想去成都的春熙路走一走，下一站可能就会选择九寨沟。西安有人文景观兵马俑，也有自然景观华山；北京除了故宫、长城之外，香山的红叶也是美不胜收。那么一想到海南，除了阳光、沙滩、椰树等自然风光外，一个新的人文地点可以加入“功课”了，那就是海口云洞图书馆。

▲ 海口云洞图书馆摄影：CreatAR Images

▲ 海口云洞图书馆摄影：奥观建筑视觉

海口云洞图书馆，是由马岩松领衔设计、MAD建筑事务所主导概念方案、华东建筑设计研究总院参与深化的建筑。图书馆所在的海口湾，在“老北京人”马岩松看来带有一种神秘性，有着无限的可能：“海边有很多的岛看起来很孤独，跟谁都不连着。”而当笔者漫步在海边的时候，也会感到一种茫然：背后的高楼大厦是现代化的象征，那么大海的边际在何处呢？而马岩松认为现在中国的城市建设太过于现实，尤其是近二十年的新建筑，“充满了对权力和资本的愚昧炫耀”；而大部分的城市建设项目更强调经济与效率，让城市中所有的人都在为现实而奔波。

▲ 海口云洞图书馆摄影：CreatAR Images

在海口云洞图书馆的设计中，马岩松有意识地赋予建筑以人文气息。整个建筑占地面积 4397 平方米、建筑面积1380米，采用数字化模型的建筑设计方式与混凝土一体式浇筑成型施工方法，复杂的曲面在海平线的映衬下带有了浪漫的色彩。整个建筑包含两部分：南侧的图书馆内含阅读空间及多功能影音区，北侧的服务设施包括咖啡厅、公共卫生间、无障碍卫生间、淋浴间、母婴室、公共休息区及屋顶花园。当笔者在图书馆中穿梭的时候，想到了马岩松“山水城市”的理念，觉得这里像是一个被现代人打磨过的太湖石。中国传统园林中的太湖石就是一个多孔的结构，而图书馆就像是进入了这个太湖石之中。

▲ 海口云洞图书馆摄影：CreatAR Images

但是转念一想这或许与中国古典园林的现代性表达无关，因为马岩松在一次访谈中说过：“因为我和别人对待传统的方式不一样。古人将传统文化做到了一定的高度，而我们如何看待自己与历史的关系则是另一回事。我不希望重复任何传统的东西，这样更是对传统的尊重。”而马岩松认为建筑中的这些洞，像是一个连续的、无尽的环：“每个小洞都是宇宙，也是一个个耳朵，让人倾听大海的精神世界。”

▲ 海口云洞图书馆内部摄影：CreatAR Images

而在西方的思想体系中，古代哲人就把洞穴作为世界（Cosmos）的象征，柏拉图的“洞穴“比喻就指出洞穴囚徒的世界与洞穴之外有太阳的世界是感性世界和理念世界的形象再现。如果从马岩松的成长经历来看，他在北京的儿时生活就是上房、钻洞，他还清晰地回忆了自己“在地洞里点着火把”。所以他认为老北京不是只有胡同和四合院，老北京的生活空间是包含很多层次的。

▲ 海口云洞图书馆摄影：存在建筑

在海口云洞图书馆中，马岩松将曾经坚固的、堡垒式的混凝土，以一种柔性材料的形式表达了出来，流畅的曲线承接了海天交接处的那抹蓝。而为了实现这个效果，设计团队制作了上万块不同的木板模板，在“浇筑-等待-再浇筑、再等待”的时间推移中，用“十月怀胎”的耐力完成了施工。而混凝土中难免会带有搅拌不均匀形成的气泡，但是这在马岩松看来非常有趣，特别是在水边台阶出现的浇筑气泡，与整个建筑“洞”的概念联系在了一起。

▲ 海口云洞图书馆摄影：存在建筑

现代中国城市中的大部分图书馆都是四四方方的，大理石的内装让人进入之后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凝重，而人们自然也就保持安静了，因为不具有实际意义的知识都埋葬在这里了。而随着近几年很多城市都在建设新区，更多这样中规中矩的图书馆被设计了出来。因此，马岩松谈到，城市中不一定有空间就是好的，现在的很多实用空间都太过于“仪式感”了；仪式感很重要，但是让人感受到不到自我。马岩松说：“我觉得未来的城市和现代主义城市最大区别是人和自然的关系不再是资本与权力的表达，而是自然能够激发出每个人心中的东西。”他还说到：“建筑不是容器、不是说教，我希望这个图使馆的洞能够链接一种‘异时空’，给人带来一些好奇心。”

▲ 海口云洞图书馆摄影：存在建筑

马岩松曾为海口云洞图书馆的建筑设计了3个方案，而最终落成的方案在最初并不被人们看好，可能是对于建筑工艺的要求太高了。但是马岩松还是想要挑战自己，下定了决心就没有考虑到回头的可能。他曾说过：“只有很少的艺术家和建筑师的作品让我挪不开眼睛，扎哈就是其中一位。我喜欢骨子里比较反叛的一类人。”而坐在海口云洞图书馆二楼的椅子上，他又谈到：“规律里的东西不那么有意思，人们意料不到的东西比较好玩。比如说西班牙这个民族，没有高迪也挺好的，毕竟古典时期还是那么灿烂；但是自从有了高迪，人们就对于西班牙这个民族有了直观的认识。你会发现高迪的建筑没有时代感，并不遵循某种规律。而我希望当时代的洪流退去后回看历史，是那些闪耀的个体照亮了人类的文明。”

▲ 由高迪设计的奎尔公园图片来源：百度百科

▲ 由高迪设计的米拉之家图片来源：携程旅行

“个性不存在，人文就不存在。”马岩松低头沉思了须臾说出了这句话。而追求“诗和远方”的海口云洞图书馆运营者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特地为了这座图书馆选了书：大部头的书有《巴尔扎克选集》《海德格尔文集》《莎士比亚全集》《左宗棠全集》，还有企鹅经典、中国翻译家译丛、理想国M系列、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库、商务印书馆“汉译名著”系列、民国学术文化名著、佛教十三经、新知文库……几乎涵盖了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全部门类，还有少部分涉及到自然科学的书籍。以笔者的经验，若是将这座图书馆所有的书通读一遍，可能就快要接近博士研究生的知识水平了。

▲ 海口云洞图书馆内部摄影：CreatAR Images

海口云洞图书馆的外观，也会让人联想起位于西班牙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博物馆（Guggenheim Museum Bilbao）。两座建筑都具有不同于城市中其他建筑的奇特外观，都是人类知识保存与传播的场所，但是两个建筑所面对的时代议题全然不同。

毕尔巴鄂曾是是天然海港与金属矿藏的所在地，具有优越的地理位置与发达的工业体系。但是伴随着欧洲自上世纪末兴起的产业转型，让这座城市难逃衰落的命运。而古根海姆博物馆的建设，就是毕尔巴鄂市希望以艺术重振城市建设，以博物馆带动城市复兴的解决方案。毕尔巴鄂市为了项目的落实满足了古根海姆所提出的颇为苛刻的合作条件，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进行经济建设，邀请美国解构主义建筑师弗兰克·盖里（Frank Owen Gehry）设计了博物馆建筑。而这座博物馆果然也不负毕尔巴鄂市的期待，1998年博物馆参观人数达130万，博物馆参观连带的住宿、交通、娱乐、购物消费超过2亿欧元。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博物馆，让世人再一次领略到了文化艺术的魅力。

▲ 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图片来源：马蜂窝

▲ 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图片来源：设计之家

海口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具有优良的自然资源和独特的人文历史。但是对于大多数旅游者来说，海南岛南部的三亚还是成为首选目的地。2021年初，海口市政府发起“海口·海边的驿站”项目，依托海口的历史、现状及地缘文化，邀请十余位世界级建筑师、艺术家和跨学科专家参与海口湾带状地标建筑群的打造。海口云洞图书馆作为该大型公共项目中的首个落成项目，是海口市奋力抢抓海南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建设历史性机遇，全面深化改革开放，遵循世界眼光、国际标准、海南特色、高点定位原则，全心全力全速打造的民生精品工程。海口云洞图书馆于塑造海口市良好的城市形象、提升城市影响力将会起到积极的作用。

▲ 海口云洞图书馆摄影：存在建筑

作为图书馆而言，最核心的并不是建筑，而是藏书、教育与公共服务。很多建筑以外形吸引人群，但是这难免会让人关注外形而忽略了建筑的功能。杨雪在2018年的《科技日报》发表了一篇题为《别让读书在最美图书馆里成“神话”》的文章，认为人们来到入驻良渚社区的晓书馆“看热闹的多，看书的少；被‘美哭’的多，思辨的少。”杨雪的思考不无道理，最美图书馆很容在大众文化的语境中成为一种被消费的景观。而对于这个问题，显然图书馆变美了没有错，可能问题在于这个时代之下的我们。

▲ 海口云洞图书馆图片来源：于奇赫

海口云洞图书馆的运营者在为自己五十岁写的《半生倏忽而过》中，提到如果美术馆着火了是要救画还是要救猫的问题，他的回答是：“我一万次都会救那个画，因为画是美术馆存在的唯一理由，那些画也是你去美术馆的原因，也是未来能够重建那个美术馆的唯一的希望。人的一生没有办法去挽救所有的生命，去做所有应该做的事情，但是最起码的底线是：你要记住最初的召唤，你去到一个地方是为了那个召唤，是那些画召唤了你，你要坚定地保护它。”

▲ 海口云洞图书馆摄影：存在建筑

因此，海口云洞图书馆如果变成了一个“网红打卡地”，可能召唤人们前来打卡的动力就是在图书馆里看海的感觉；而对于爱书之人来说，来到这里看的一定是丰富的藏书，然后是蔚蓝的海湾。在“娱乐至上”的图像时代，图书馆和博物馆更多的功能可能是休闲，你不能要求任何一个来图书馆的人一定要看书、来博物馆的人一定要看展览。但是只要是人们来图书馆、博物馆的次数多了，相信总有一瞬间想看书架上的某本书、展柜中的某件物品，阅读、沉浸，凝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