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被遗忘的抽象绘画先驱 | Hilma af Klint 希尔马·阿夫克林特

人们通常认为，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 1866-1944）是抽象艺术的开创者，但艺术史学家却发现，一位名叫Hilma af Klint的瑞典女艺术家可能才是真正的抽象绘画的先驱。

Hilma af Klint1862年出生于瑞典卡尔博格，从小就展现出对视觉艺术的良好天赋和敏感，1882年开始在瑞典皇家艺术学院学习绘画，1987年毕业后很快便成为一位风景和肖像画家。虽然她的作品日渐被大众所熟知和喜爱，但Hilma af Klint却投入大量时间在更加私人化的研究和追求上。由于受到神智学开创者海伦娜·布拉瓦斯基的影响， Hilma af Klint很快对人类的终极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种兴趣很快转变为对精神，人性以及人类心理的终极探索上。

神智学

神智学，英文为“Theosophy”，这一词来自希腊语“theos”（神圣）与“sophia”（智慧）的结合，意为“神圣的智慧”。但是神智学却不是一种宗教信仰。神智学是一种综合宗教、科学与哲学来解释自然界、宇宙和生命的大问题的一种学说。神智学认为，它是一套构成所有宗教的基础的真理系统，并不能由任何一个宗教声称独家拥有。它提供了一种哲学的观点，使得人们能够理解生命，并显示了宇宙内引导生命进化的正义与爱。

神智学给予死亡其应有的地位，因为死亡是无尽的生命里的必经之路，一个通往更全面和更光荣的存在的路。神智学将心灵的科学性归还于世界，教人知道自己就是那灵性 (Spirit)，而心智 (Mind) 和肉身 (Body) 则是他的仆人。神智学照亮了宗教的经文和教义，这样一来，人们就不必一直靠直觉，而可以用理性去证明它。

神智学徽章

神智学协会

神智学协会（Theosophical Society），又称为通神协会，于1875年由海伦娜·布拉瓦茨基和亨利·斯太尔·奥尔科特等人在纽约建立，以研究神智学，神秘主义与精神力量为主。

Hilma af Klint和其他四位艺术家在19世纪90年代创立了五人艺术组（The Five），并开创了无意识绘画的先河。她们精心记录此后十年间的艺术行为和精神探索轨迹，而抽象的意象和图案也在此期间萌发并产生。

Hilma af Klint的早年笔记

1904年的一次五人艺术聚会成为了非常重要的转折点，Hilma af Klint开始将自然主义的绘画风格完全转向了抽象，由写实主义转变到对最高形式的无形力量的探索。1906年，Hilma af Klint完成了第一幅抽象风格的作品。康定斯基曾声称他的第一幅也是艺术史上的第一件抽象作品由他在1911年完成，但这幅历史性的作品却不幸丢失；康定斯基解释为，因为他从德国移居到法国时忘记携带这幅作品。众多艺术家梦寐以求的永载史册的殊荣就此成为一桩悬案，蒙德里安，马列维奇，德劳内和库普卡都可以算作是有力竞争者，但鹿死谁手一直未争得到一致性确认。康定斯基至死也对Hilma af Klint的存在毫不知情，他更不会想到其实是这位神智信仰命中注定将抽象与她的终极探索紧密联系到了一起。

我们不过多去探讨究竟谁才是公认的抽象主义的开创者，作者更想说的是，去看待艺术史往往要从人类的思想史和自由史切入。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抽象艺术在19世纪应运而生，这是一个有趣而有深度的话题。

首先从历史背景来看，19世纪末自然科学较之以往已有了颠覆性的改变，科学实验发现并证明了在现实世界中很多不可见的现象和力量，比如红外线，X射线，电磁场，细菌等。这些成果不仅推动了社会各个方面的进步，同时也给精神工作者，尤其是艺术家和文学家提出了新的疑问：人类能否在勾勒现实中的有机体之外，还能描绘和揭示生命和世界本质性的推定力量（假定存在）。我们能否把一些不可见的能量通过艺术的形式转变为一种可见，比如能音乐转化为可视性的载体，甚至呈现出一些曾经隐秘存在的力量。也就是说，艺术形式的诞生其实一直伴随着人类思想的改变和延展，艺术可以被视为是人类思想史的一种映射。

其次，我们再从绘画的角度来分析。19世纪末之前，伟大的艺术家们推动的每一次革命，都是将视觉艺术在广度或深度上推进了一点，但每一次革命都有一个天然的局限，即都是对具象的理解，无论是从远古艺术的祭祀功能，文艺复兴的道德忏悔和信仰输出，还是到印象派对自然光影的探索等，无不是建立在具象的根基之上所进行的种种尝试。反观抽象艺术，它首先就摒弃了千年来的传统，不表现现实世界的客观形象，也不反应现实生活，甚至没有清晰明确的绘画主题，不能用逻辑和理性诠释。可以说，抽象艺术是第一次人类通过绘画的方式来进行的精神性探索。它转向了最为纯粹的点线面组合和肌理构成，尤其是在20世纪出，人类在极致的追求细节和无比准确的数理背后（ 精准的透视，解剖学，完美的黄金分割等），以及机械而单调的生活方式的形成，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感性上的虚无和新的渴望。似乎人类的精神世界已逐渐干涸僵化，而抽象艺术恰好是一种“回归”。回归的是最原始最纯粹的认知方式，宇宙不正是抽象概念最好的代表吗，而我们再回看艺术诞生之始时的景象，那不正是人类的本能的投影么。

1904-05年，奥地利哲学家，作家，通神学家Rudolf Steiner出版了著名的通神学文章《如何认识更高的世界》（How to Know Higher Worlds）。康定斯基与 Hilma af Klint都曾在1908年分别拜会过此人。此后两人都先后走向了抽象，也许谁才是真正的抽象绘画第一人已不再不重要，毕竟，抽象艺术是人类探索精神世界的必经之路。

让我们来重新感受 Hilma af Klint的抽象作品——

（图片来源于森雅艺术馆及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