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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流动的书》如何讲述“乡关何处”?

“此岸”

南京素以悠久的历史而闻名,特别是层出不穷的六朝墓葬和众多民国建筑。栖霞寺位于南京市栖霞区栖霞山,始建于南齐永明七年(489年)。僧朗(梁代高僧)于此大弘三论教义,被称为江南三论宗初祖。

在栖霞山的另一侧,首届“OCAT南京公共艺术计划”邀请艺术批评家、策展人朱朱担任策划人,带来为期三年的公共艺术计划方案:“此岸——OCAT南京公共艺术计划”。OCAT位于南京栖霞展区,北临长江,后者被认为是孕育中国文明的两条母亲河之一。在第一年度的创作邀请中,水作为在地性的重要元素和历史、文化源流的象征,将构成艺术家们的基本对话主题。

▲ “此岸——OCAT南京公共艺术计划”开幕式图片来源:OCAT南京栖霞展区

展览不是很大,从空间上可以分为室内和户外两个区域;从距离上可以分为近处与远处。七位艺术家的作品主要是映影像和装置,都能看到“水”这一意象贯穿其中。展览的逻辑性置于一种时间与观念组成的结构中,所以展览看起来轻逸愉悦。

“此岸”在佛教中与“彼岸”相对,而在展览中还是强调此时此地的创造性认知与表达。中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它的历史与个性,放置在公共空间中的艺术必须要找到它生根的理由。南京的当代艺术实践同西安有些许类似,传统与历史相互编制而成的藩篱定义着城市的存在。《流动的书》从南京“追忆的传统”出发,用当代艺术的形式语言来向这座古老的城市发问。

▲ 倒影模型——法起寺,日本柏木、胶合板、金属丝,90 x 90 x 285cm,岩崎贵宏,2018 图片来源:OCAT南京栖霞展区

日本艺术家岩崎贵宏(Takahiro Iwasaki)的《倒影模型》可以看作是展览中的第一个连接点:一件日本奈良法起寺木结构三重塔模型。栖霞寺的钟声是否能在木塔模型中回荡,在此岸中觅得般若?

我在这件作品中看到了极其透彻的一潭水,和一个转瞬即逝的静止瞬间。这件作品由艺术家在日本组装部分后,运至南京再次组装。艺术家跪在展厅独自完成了最后的制作工作。对待历史的态度和历史本身的立场在这里展示,同样昭示着我们的未来。

▲ 展览现场 图片来源:OCAT南京栖霞展区

策展人朱朱说:“水是一部流动的书,它是我们解读时间、记忆、生命、境遇、伦理和智慧的重要途径,它是形象构成、组合、离散的自然载体。正如法国诗人保尔·克洛代尔(Paul Claudel)所言:‘内心所渴望的一切都可以归结到水的形态’。展览可被视为一本薄薄的、只有七页的书,它希望以凝练内敛的内容与形式,而非夸张的、娱乐化的视觉效果,去对应世界里的那些迫切、根本的命题,它将在观众的阅读和体验之中开始真正地流动,并且衍生出更多的页码和意义。”

▲ 消失的边界,玻璃钢、瓷漆,920 x 460 cm,周文斗,2015 图片来源:OCAT南京栖霞展区

周文斗的《消失的边界》以玻璃钢拓制河床龟裂后的裂缝。玻璃钢被置于河床现场可以对裂缝起到修补的作用。但是,当你走在展厅中,看到被吊起的作品的影子时,则能看到西方现代绘画中对于水波描绘的样式。所以水的生命在展厅的虚实中展开,呈现出一种“治愈”后的状态。在人类面前,自然似乎没有边界。我们深入海底,钻入地底,飞入高空,还是应对不了海啸、地震和雾霾。

边界,意味着我们要承认在人生活的世界中有自然的存在,我们要尊重自然的“自主性”。但是这一边界似乎不存在工业社会?

▲ Where does your heart belong,铁架、霓虹灯,650 x 100 x 3cm,弥颢•马堤霍威茨(Michal Marty chowiec ),2018 图片来源:OCAT南京栖霞展区

对话就像是交换一种思想,如果顺畅的话。

弥颢的工作方法更多地建立在与现代主义以来的艺术史的对话关系中。《每日问题》系列是他自2013年开始创作并持续进行的艺术项目。艺术家每年选一个问题制作成霓虹灯装置,这次带来的是《Where does your heart belong》。这句话透露出一种现代性的乡愁和形而上意义的无家可归。这件作品夹在两个尚未完成且正在进行的工程之间。

或许来此务工的工人并不知道霓虹灯说的是什么,但是当你站在最佳视角时会看到展方竖立的金属说明牌,《Where does your heart belong》源自苏格兰诗人罗伯特•彭斯(RobertBurns)的诗句。策展人朱朱在唐朝诗人崔颢的《登黄鹤楼》的尾联里找到对应:“乡关何处是”。比较直白的译法就是“你的心属于哪里”,我想这对于农民工来说更好理解。在工业化的现实中,我们如何寻找自己的归属?在这里上班的人平时处于“通勤—工作—休息”的循环模式,你的心到底在哪里?

▲ 过渡,行为纪录、单频录像,5′00″,厉槟源,2016 图片来源:OCAT南京栖霞展区

厉槟源的《过渡》源自他在内蒙古旅行途中的一次行为记录。他以澡盆为舟,木棍为浆,从一座湖泊开始,穿越沙漠,到达另一座湖泊。艺术家很困难地“划”行,实际上是用身体让红色浴盆“挪动”。镜头的视角是一种旁观,甚至可以从高空中俯瞰整个场景。但是从艺术家的视角来看,前方还是一种未知,在过程中还是会存在一些质疑与片刻的后悔。身体对于社会空间的介入性塑造,充满批判性的张力。在他的作品中,我们能看到人的力量和某种强烈的诉求,对于社会而言,这亦是“人“本身的概念。

▲ 莲蓬,玻璃钢,100 x 100 x 128cm x 3,萨卡琳•克鲁昂(Sakarin Krue-On),1998 图片来源:OCAT南京栖霞展区

国际大牌艺术家的展览频繁被邀至中国,但是我们能不能从中汲取点什么,而不是流于手机镜头下的平面图像?策展人朱朱认为好的艺术家还是能够触及一些人类的共同问题,并且从中抽离出一种共通的情感赋予作品。例如萨克琳•克鲁昂的《莲蓬》的创作背景紧密关联泰国频繁的政治运动,但它更是对于历史复杂性的一次回应:莲蓬本应是孕育莲子的温床,但是在艺术家的处理中,莲蓬变成了靶子,莲子是由子弹穿透而成。

▲ 三尊神,金色镜面不锈钢、聚氨酯涂层、池塘装置、墨汁,248(h) x 1, 605 x 1, 905 mm (2, 250(h) x 470 x 530mm in each),金炳昊(Kim Byoungho),2018 图片来源:OCAT南京栖霞展区

“公共艺术”这几年在艺术界越来越热,邻国日本的越后妻有大地艺术祭更是成为艺术振兴乡村的全球样本。策展人朱朱认为,艺术品走出白盒子是一种必然,人们在生活中遭遇艺术难免会引起或多或少的感受。我总是认为公共艺术必须要在公共空间之后讨论,而这种学术化的概念似乎对我们的现实没有多少意义。但是换个角度看,城市公共艺术和乡村公共艺术还有很多不同。

法国思想家亨利·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的《城市的权利》一书,主要讨论了上世纪城市发展中的很多问题。“城市的权利不能被设想成为一个简单的探访权利或是一个对传统城市的回归。它只能被阐释为一种对于城市生活转变和更新的权利。”列斐伏尔这一核心观点被大卫·哈维(David Harvey)进一步阐释为“城市的权利远不是个体获得城市资源的自由:恰恰是通过改变城市而改变我们自己。”

▲ 车轮碾过的河流,黑色大理石、车辆,杨健,2018

2018年11月上海复兴西路上,出现了一系列以“丝绸之路”为主题的“作品”。这些作品都以落叶为主要元素,是一次对于环保理念的实践。但是网友朋友对于墙上的“飞天”和蒙着面纱阿拉伯美女,发出了“丑出新高度”的惊叹。在地居民、艺术家、政策制定者和开发商之间,作品为谁而作?谁来决定?存在多久?如何协商?公共艺术应该是美的,它应该弥补我们缺失的美育。笔者认为,OCAT南京栖霞展区的展览是一个经过精心选择的展览,满足我们视觉欣赏的同时引发些许思考。我想最好的公共艺术,应该是能够培育一些公共精神的。

▲ 诗经,行为图片,150 x 150cm,厉槟源, 2018 图片来源:OCAT南京栖霞展区

所以公共艺术应该一直在我们身边,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和环境有着更敏感的结合。公共艺术展是不是展期结束就撤走了,能不能像日本的越后妻有大地艺术祭一样积累作品?中国冠名“首届”的活动很多,但是能见到“第二届”消息发布实属不易。但是从OCAT在上海2007年开启的“上海浦江华侨城十年公共艺术计划”来看,“此岸——OCAT南京公共艺术计划”一定会如约而至。

策展人朱朱也提到同OCAT的合作十分顺畅,这得益于黄专老师在此机构中建立的诸多有益的机制。黄专老师十分警惕体制化权力和资本的合谋,坚持用历史眼光观照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OCAT数十年积累下的艺术家资源和建立起来的品牌,已经从最初中国边缘地区的艺术机构走向了前台。深圳OCAT的经验也被带到了南京,我希望它在这里能够继续担负起反思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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