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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同样是意大利奢侈品牌,为何他靠“抄袭”却如此优秀

也许艺术才是最好的调和剂,能加快消融不同文化的隔阂

意大利奢侈品牌的 Gucci(古驰)深谙此道,由其推出的艺术大展“艺术家此在”(The Artist is Present)前不久却刷爆了朋友圈,在中国可谓风靡一时。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一个“潮青”的话,朋友圈里不放上这组展览照,好像真的是显得有点 OUT 了。从2018年10月开幕当天起,以该展览海报为主题绘制的巨型艺术墙,已在米兰、纽约、伦敦、香港四城同步亮相。

此次特邀当代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莫瑞吉奥·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作为该展策展人,由他邀请了 30多位艺术家,一起讨论当下创意领域最为敏感却又无可回避的话题:复制。

▲ “艺术家此在”,余德耀美术馆外景,2018

▲ 亚力山卓∙米开理(Alessandro Michele)与 莫瑞吉奥·卡特兰 ( Maurizio Cattelan ) 两人共同现身在上海余德耀美术馆开幕的“艺术家此在”(The Artist is Present)展览现场

这是自亚力山卓∙米开理(Alessandro Michele)成为古驰创意总监后,举办的第三个跨界艺术展览。这个展览里中的作品好像都不是“原创”的,连展览海报也不是。展览的名称借鉴自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ć)2010年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个展“The Artist is Present”,原海报是阿布拉莫维奇本人的照片。策展人莫瑞吉奥·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希望以展览的方式讨论复制这个话题,他说“复制就像亵渎,它可以被视为对上帝的不敬,但同时也是对其存在的郑重确认”。

▲ 以该展展览海报为主题绘制的五面巨型艺术墙,将熟悉的画面与标题置入一个个全然不同的城市情境中,五面巨型艺术墙分别位于纽约苏豪区拉菲逸街 ( Lafayette Street ) 、米兰Largo la Foppa地区 ( 加里波第道附近 ) 、伦敦东部著名的布里克巷 ( Brick Lane ) 和香港兰桂坊德己立街 ( D’Aguilar Street )及上海静安区丰盛里 ©余德耀美术馆

当然这种挪用展览本身的概念,也是前人玩过的把戏。1985年,爱德华多·保罗齐(Eduardo Paolozzi)在伦敦前人类博物馆策划了一个名为“消逝的神奇王国”展览。在这个展览中,策展人将艺术家的作品以及他从博物馆藏品中挑出的物品放在一起进行展览,也没有更多的说明解释这样做的原因。但是在导论中,保罗齐赞扬“法国人的感性,使其可以欣然接受多贡 (Dogon) 面具、前哥伦布石雕,以及巴洛克教堂或现代机器。而英国人至今仍没有这种感性。本雅明曾在《技术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指出,“摄影术的发明,使复制成为艺术生产力解放的标识,艺术原创性的‘灵韵’(Aura)与自主性会消失,从而也将会带来艺术的民主化。”但是当代艺术还有原创性的灵韵么?

人类的所有行为都源于模仿

莫瑞吉奥·卡特兰也在展览前言的第一条真理说“人类的所有行为都源于模仿”。原始社会的人们在岩石上描绘动物的形象,在陶器上绘制天上的星辰。但是今天随着人类社会越来越重视法律,库姆 (Coombe) 也指出由于西方的所有权归属个人, 所以艺术挪用意味着侵犯版权。所以我们也要看到这个话题对于古驰来说是很重要的。世界海关组织(World customs Organization)宣称,奢侈品是今天被假冒最多的商品之一,时尚业每年因此损失97亿美元。而假冒名牌的利润,多数用于走私、军火、毒品与支持恐怖主义等非法活动。

早在2003年,沃尔玛公司在其美国数家超市内以假当真销售古驰手袋和钱包。受聘律师史蒂文・古尔斯基(Steven Gursky)追査此案,结果发现是一群以色列人从罗马尼亚的一家工厂买来该品牌的仿制钱包和手袋、销售给了沃尔玛毫不知情的一名女性采购员。

▲ 展厅入口;“艺术家此在”,余德耀美术馆展览现场,2018

▲卡普瓦妮·基万(Kapwani Kiwanga),《粉-蓝》2017,贝克-米勒粉色涂料,白色荧光灯,蓝色荧光灯,尺寸可变

挪用背后的辛酸

▲ 展览现场,米卡·罗腾伯格 ( Mika Rottenberg ) 的装置艺术作品《无鼻知晓》

展览中的作品也告诉我们挪用并不是简单的拿来,挪用背后似乎包含着痛苦与难以言说的故事。米卡·罗腾伯格 ( Mika Rottenberg ) 的装置艺术作品《无鼻知晓》是一件很好的作品,它呈现了养殖珍珠的流水线制作过程实际上让珍珠本身失去了自然性和独特性。人们进入房间可能会被塑料筐、塑料桌子、塑料袋和编织袋所惊讶,如此高大上的艺术展怎么会出现简陋、廉价且普遍的材料?并且这些珍珠在塑料制品的映衬下,也显得如塑料般让人真假难辨。影片让我们看到镁光灯下珍珠饰品的背后是如此恶劣的工作环境,但是我仍旧好奇这一“复制”背后的利润究竟流向了何处。

▲ 展览现场,徐震®《永生-北齐贴金彩绘菩萨、唐朝曲阳城站立佛像、北齐彩绘菩萨像、北齐彩绘佛像、唐朝天龙山石窟坐佛第4位、帕台农神庙东翼》

本次展览也从全球化的语境中关注了上海的当代艺术生态。挪用主义是徐震在创作中经常使用的方法。今年5月“徐震®:异形”在香格那画廊西岸空间展出,成群的汉代女俑和戴着非洲面具的敦煌壁画给观众带来了独特的视觉感官。而这次展览则呈现的是他的经典作品《永生-北齐贴金彩绘菩萨、唐朝曲阳城站立佛像、北齐彩绘菩萨像、北齐彩绘佛像、唐朝天龙山石窟坐佛第4位、帕台农神庙东翼》,中国的无头佛像翻制后嫁接到西方残缺的人物雕塑上,占据了一个展厅呈现出博物馆般的气势恢弘和静穆的神圣感。

或许你认为艺术家的手段比较粗暴,“东西合璧”的理念真的是把“东”直接与“西”结合。但这种呈现方式让我们没有办法回避,如果不能理解文化差异的话,呈现原貌也是避免误解的一种方法。徐震®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我们把两种文明的产物接在一起,从中就发现了有很多问题,其实这种嫁接是很简单的动作,为什么以前没有人这么做过?”

▲ 展览现场,约翰·阿姆雷德 ( John Armleder ) 《循环(LOOP)》

接着的一个展厅是一个种满绿植的花园,是莫瑞吉奥·卡特兰委托约翰·阿姆雷德 ( John Armleder ) 挪用罗曼·昂达克 (Roman Ondak ) 在 2009 年第五十三届威尼斯双年展期间在斯洛伐克国家馆的作品《循环(LOOP)》。这种复制行为我们都可以做到,但是为什么选择约翰·阿姆雷德进行复制工作?我们不得而知。

复制行为的意义在于挪用原始意义还是为了产生新的意义?

这些问题在导览中找不到答案。罗曼·昂达克是 Frieze 艺术博览会宣布的“2012年度艺术家”,其作品是为了消除内部和外部空间之间的界限,展馆本身及其功能也随之消失。这一意义则在余德耀美术馆中得以实现。

挪用景观的权力

▲ 展览现场,策展人莫瑞吉奥・卡特兰的创作《无题》以 1 : 6 比例再制绘画出西斯廷教堂,让参访者得以近观该作品

莫瑞吉奥・卡特兰的《无题》是将梵蒂冈西斯廷教堂缩小到六分之一,以便观众不受限制地近观该作品。这种形式在中国早已变成一种景观,可以在深圳华侨城世界之窗找到。深圳的微缩景观被形容为“开中国人造景观之先河”,它提供了一个如何在没有旅游景点的城市创造景点的模板。人们来到梵蒂冈西斯廷教堂就是为了能够看到壁画,卡特兰让你在上海看的更清楚还可以拍照。景观在当代成为一种被消费的资源,原始语境和当下生活都被“景点”所掩盖。景观给当地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就连缩小的景观都残存着所模仿景观的魅力。

▲ 丹麦艺术团体 Superflex ,《权力盥洗室/欧盟理事会》,2006

来自丹麦的艺术团体 Superflex 搬来了男女两个盥洗室,1:1地呈现出厕所所有的细节。整个空间复制于比利时布鲁塞尔欧盟理事会部长们的厕所,是至高权力的机构中的一个日常性的、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件作品营造出一种非常洁净又略带神圣意味的空间,但是政治,我们知道某些地方涌出了肮脏的液体。恺撒·帕特诺斯托 (Cesar Paternosto)提出了更为一般性的观点,他认为艺术家超越了不同的文化和不同的历史时期, 通过挪用可以重新找到意义,重新创造意义。所以我想这件厕所从非常巧妙的角度找到了一个进入敏感议题的入口,带有不一般的幽默。

挪用与消费

▲ “艺术家此在”(The Artist is Present)展览现场,2018

▲ 佳士得亚洲区副主席李昕在展览现场

▲ 收藏家张兰(左)和邓文迪(右)在展览现场

▲ 展览现场,卡特兰将自己的代表作做成了小型复制品,这来自于莫瑞吉奥・卡特兰的最新项目“卡特兰制造”

▲ 展览现场,洪子健《Gucci Sylvie 乐高积木包》,乐高(LEGO)作品

乐高艺术家洪子健重制了经典手古驰袋 Sylvie,可谓是点题之作,复制的目的也是为了更好地宣传品牌的经典造型。那么,这种复制是艺术家主动提出的,还是一种委任?而对于奢侈品的委任复制也似乎能体现出制造商和消费者之间的某种矛盾。

▲“艺术家此在”余德耀美术馆展览现场,2018

以丝巾为例,在中国生产一条丝巾的成本较外国来说可以节省40%,但是中国人如果发现“Made in China”的标签心里就会产生不适。奢侈品发源于欧洲某个世代相承的手工作坊,但是现在都被资本收购变成运营商、设计师和劳动密集型叠加的时尚产业。而乔治·阿玛尼说:“对于顶级产品线而言,‘意大利制造’的标签十分重要,因品它意味着某种特质。”但对于在中国生产的我们其他产品线的产品来说…只要我们控制好质量,何乐不为?

▲ 展览现场,艺术家拉格纳·基亚尔坦松 ( Ragnar Kjartansson ) 《我曾曾曾祖母的歌 ( 中国 ) 》

12号房间里并置了两件作品,一动一静,分别来自于东方和西方的女性形象,都是对历史的挪用和再呈现。此次展出的表演艺术作品《我曾曾曾祖母的歌 ( 中国 ) 》由艺术家拉格纳·基亚尔坦松 ( Ragnar Kjartansson ) 专为展览创作。每隔五分钟都有女性扮演成这位艺术家的曾曾曾祖母演唱冰岛传统民歌《瓦森达罗萨之歌》,艺术家主要通过伪装和表演表达真情实感,向参观者提供真实的体验。

▲ 展览现场,严培明的作品《慈禧太后》,布面油画,120 x 110 cm,2018

对面的墙上挂着中国艺术家严培明的作品《慈禧太后》,表现的是中国帝制社会中少数长期当政的女性形象。画中慈禧的形象挪用自照片。清代满州人勋龄拍摄的慈禧照片的玻璃底片为基础目前收藏在赛克勒美术馆,照片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在严培明的创作中,老照片中清宫奢华的布景与陈设都被抹去了,使得这个曾经执掌大清王朝的女性显得形单影只。慈禧太后的面部被艺术家用支离破碎的线条和块面降解,使画面传达出一种疑虑不安的阴郁氛围。灰色的色调和一种不可名状的场景充满了叙事性,表达了艺术家对于政治及社会议题的思考。

▲“艺术家此在”余德耀美术馆展览现场

▲ “艺术家此在”余德耀美术馆展览现场

当代艺术的一个功能就是否定现有观点。罗萨琳德·克劳斯 (Rosalind Krauss)指出,挪用挑战了传统 (西方) 独一无二的作者观念,以及任何公认的原创 (高) 高于复本 (低) 的观念。杜林格借鉴了谢莉·莱 ( Sherrie Levine ) 和约斯特·范·奥斯 ( Joost van Oss ) 的作品并进行了重新创作,用铜和钢制成了两把椅子:《无题 ( 借鉴自亚历克斯·达·科特 ) 》与《无题 ( 借鉴自约斯特·范·奥斯及谢莉·莱文 ) 》。

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涉及对其他艺术家作品的复制:他在复制其他艺术家的作品时极其细致,这使得他的作品带有甚具说服力的真实感。所以从实用的角度出发,当原创与复制一样的时候,两者就真的没有什么区别了。

▲ 展览现场,温·德尔维 ( Wim Delvoye ) 《泄殖腔 5 号》

艺术家温·德尔维 ( Wim Delvoye ) 展出的作品《泄殖腔 5 号》也提出有益的思考,这件作品曾在2000年在安特卫普当代艺术馆展出。当下我们的一切都在快速的机械化,勾勒出一个物质膨胀、技术狂热的时代。人工智能意味着机器可以通过某种程序模仿人的方式思考,但这件作品提出了机器对于人体的复制问题。展览作品《泄殖腔5号》每天摄入特定的人类饮食,如面食、蔬菜。经过一天的消化之后,根据食物的类型,消化过程结束。因此,它可以被视为人体消化器官的复制品,并由此引发了一个本体论的问题:粪便的复制品能否视作粪便本身?

▲ 展览现场,洪晃在作品《好莱坞》前自拍, ©Artsy

展览的最后,卡特兰又把 2001 年参加第 49 届威尼斯双年展时创作过一件名为《好莱坞》的作品搬到了现场。由 9 个白色字母组成的“HOLLYWOOD”标识牌,已经成为好莱坞熠熠星光的象征。这种复制中国十分常见,比如说在北京故宫端门附近的小店里,你花几十块钱就可以穿着龙袍在龙椅上拍一张古装照。这种挪用的手法显然更具有体验性,并且彻底消解了古代君王的威严与神秘感。

挪用也是一种反思。阿纳德·施耐德等人认为挪用时常被指责涉及一些“不妥”的行为,它将某物从一个语境中拿出来,,然后放到另一个语境之中。所以我们在观看“艺术家此在”(The Artist is Present)的时候,除了要拍出美美的照片,也要体会到艺术家在挪用基础上的改造,新的思想和观点由此而生。

嘉宾掠影

▲ 开幕现场,香港演员刘嘉玲与亚力山卓∙米开理(Alessandro Michele)

▲ 开幕现场,艺术家、此次展览策展人莫瑞吉奥·卡特兰 ( Maurizio Cattelan )

▲ 开幕现场,古驰创意总监亚力山卓∙米开理(Alessandro Michele)和首席执行官马可∙比萨利(Marco Bizzarri )

▲ 开幕现场,超模刘雯

▲ 开幕现场,邓文迪在迷你版西斯廷教堂内 ©Artsy

▲ 开幕现场,歌手李宇春▲ 开幕现场,参展艺术家徐震▲ 开幕现场,演员倪妮

▲ 开幕现场,艺术家杨福东

▲ 开幕现场,演员吴磊

▲ 开幕现场,参展艺术家马军

▲ 开幕现场,演员宋祖儿

▲ 开幕现场,参展艺术家陆平原

▲ 展览现场,日本演员、模特儿坂口健太郎

展览信息

GUCCI x 莫瑞吉奥·卡特兰 | 艺术家此在

时间:2018年10月11日 — 2018年12月16日

地点:余德耀美术馆(上海徐汇区丰谷路 35 号)

参展艺术家:

约翰·埃亨(联合里戈别多·托列斯)(John Ahearn, with Rigoberto Torres),约翰·阿姆雷德(John Armleder),尼娜·贝尔(Nina Beier),布莱恩·贝洛特(Brian Belott),安妮·卡里尔(Anne Collier),何塞·达维拉(Jose Dávila),温·德尔维(Wim Delvoye),埃里克·杜林格(Eric Doeringer),塞尔·戈麦斯(Sayre Gomez),洪子健,马特·约翰逊(Matt Johnson),加米安·尤利亚诺-维拉尼(Jamian Juliano-Villani),卡普瓦妮·基万(Kapwani Kiwanga),拉格纳·基亚尔坦松(Ragnar Kjartansson),约什·克莱恩(Josh Kline),路易斯·劳勒(Louise Lawler),玛格丽特·李(Margaret Lee),汉娜·利维(Hannah Levy),陆平原,马军,那维因·穆罕默德(Nevine Mahmoud),亚历山德拉·米尔(Aleksandra Mir),潘蒂·蒙科宁(Pentti Monkkonen),菲利普·帕雷诺(Philippe Parreno),乔恩·拉夫曼(Jon Rafman),米卡·罗腾伯格(Mika Rottenberg),雷纳·斯珀林斯(Reena Spaulings),斯图尔特文(Sturtevant),Superflex,奥斯卡·图阿松(Oscar Tuazon),卡里·厄普森(Kaari Upson),傅丹(Danh Vō),吉莉安·韦英(Gillian Wearing),劳伦斯·维纳(Lawrence Weiner),克里斯多夫·威廉姆斯(Christopher Williams),徐震®,严培明,达蒙·祖科尼(Damon Zucc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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