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鲜为人知的创作渊源：达芬奇《熊的头部》与十年后的《抱银貂的女子》

十五世纪时，熊经常在托斯卡纳近郊出没。在中世纪，当地不少雕塑均以熊为题材，而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则于1480年代初开始创作有关熊的作品。达芬奇使用银针画技巧创作了两幅精彩的熊素描，一幅现藏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另一幅则会于7月8日在佳士得伦敦 “尊尚珍品” 拍卖中亮相。

达芬奇（1452年生于芬奇附近的安基亚诺，1519年卒于昂布瓦斯） 《熊的头部》，墨水刻印：Leonard de Vinci (左下)，银尖笔 经预先处理的浅粉白色纸本，7 x 7 cm.，估价：8,000,000 - 12,000,000 英镑。此作将于7月8日佳士得伦敦 “尊尚珍品” 拍卖中呈献

即将举行的拍卖可谓别具意义。上一幅公开拍卖的达芬奇素描要追溯至2001年，当时《马与骑手》（Horse and Rider）在佳士得以8,140,000英镑成交，刷新达芬奇素描作品世界拍卖纪录。

即将登上拍场的这幅熊头部特写，估计应以笼中的熊为蓝本而描绘而成。虽然世上现存的达芬奇素描有数百幅，但只有八幅尚属私人珍藏（除去英国皇室珍藏及查茨沃斯庄园德文郡珍藏的作品），这幅《熊的头部》（Head of a Bear）便是其中之一。

此外，《熊的头部》与达芬奇另一幅臻美杰作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重要渊源。

达芬奇生于1452年，在托斯卡纳山城芬奇长大，少年时移居佛罗伦萨，并加入艺术大师安德列·德尔·委罗基奥（Andrea del Verrocchio）的工作室，他的工作室当时为佛罗伦萨的翘楚。

达芬奇在这里学习银针画，很快便掌握当中技巧，其后更青出于蓝，成就远超恩师委罗基奥。他自立门户后曾表示，希望成为 “能展示大自然万物的艺术大师”。

而达芬奇无疑是艺术史上最伟大的经验主义者，没有人像他一样以如此坚定和精准的精神描绘世间万物，包括垂下的花朵，以至熟睡的猫，而我们欣赏《熊的头部》时亦应考虑到这一点。

达芬奇开创的写实风格

《熊的头部》只有7 x 7公分，是达芬奇同期创作的四幅尺寸相若的银针动物习作之一。其余三幅包括现藏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行走的熊及熊掌习作》（A Bear Walking）、现藏于苏格兰国家画廊（National Galleries of Scotland）的《狗爪习作》(Studies of a Dog’s Paw)，以及藏于大英博物馆（British Museum）的《两只猫与一只狗习作》(Two Studies of a Cat and One of a Dog)。

达芬奇，《狗爪习作》，约1490至1495年作。金属尖笔 经预先处理的粉红色纸本。14.1 x 10.7 cm。在Art Fund 1991协助下购自私人洽购。苏格兰国家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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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两只猫与一只狗习作》，约1480至1485年作。金属尖笔 经预先处理的纸本。13.9 x 10.4 cm。照片：© The Trustees of the British Museum

四幅习作很可能来自同一本素描簿，后来被拆散，从中可见年轻的达芬奇曾尝试捕捉各种动物的不同姿态。达芬奇透过这些素描，为动物画的悠久传统注入前所未有的写实风格与活力——只要看看中世纪动物寓言集中生硬的插图便明白。而考虑到达芬奇所用的媒材，如此写实的作品更是令人惊叹。

银针画大师

银针画技巧使用幼细的银尖笔，在铺有动物骨灰的纸本上划出银色的痕迹。当银尖笔划过纸本，银粒子便会附在纸面，形成精细而闪亮的金属色图像。然而，这种技巧的难度极高，因为笔迹不可逆转，难以擦掉。因此，几百年来大部分艺术家以银尖笔作画时都不愿冒险。

达芬奇 《熊的头部》，银尖笔 经预先处理的浅粉白色纸本，7 x 7 cm.，估价：8,000,000 - 12,000,000 英镑。此作将于7月8日佳士得伦敦 “尊尚珍品” 拍卖中呈献

而达芬奇的画技超群。在《熊的头部》中，熊头上半部的线条比下半部少得多，呈现光线照射在熊头顶的效果，并在毛茸茸的面部形成阴影。达芬奇深谙以银尖笔作画时，线条的密度变化能呈现出不同的色调，因此以这种技巧绘画的《熊的头部》，在色调及明暗方面也是出类拔萃的范例。

《抱银貂的女子》(1489-90年作）

坊间普遍认为此画在1480年代初完成，达芬奇不久后便离开佛罗伦萨前往米兰。当时米兰是欧洲最富庶、最具影响力的城市之一，由热爱艺术的独裁者卢德维科‧斯福尔扎（Ludovico Sforza）统治。

在斯福尔扎的支持下，达芬奇醉心钻研各类项目，包括设计剧院布景以至研发装甲车辆。他亦创作不少肖像画，当中最著名的当数他为斯福尔扎情妇切奇利娅‧加莱拉尼（Cecilia Gallerani）绘制的《抱银貂的女子》(Lady with an Ermine)，作品现藏于克拉科夫国家博物馆（National Museum in Krakow）。

达芬奇，《抱银貂的女子》(切奇利娅‧加莱拉尼)，1496年作。油彩 胡桃木画板。53.4 x 39.3 cm.。克拉科夫扎托里斯基博物馆。照片：Bridgeman Images

画中的加莱拉尼抱着一只银貂。在文艺复兴时期，一身纯白毛皮的貂被视为纯洁的象征。委托达芬奇绘下此画的斯福尔扎大概认为他的情妇纯洁高尚。达芬奇亦把玩文字游戏：貂是鼬科动物，而加莱拉尼的名字与鼬的希腊文字源同样是 “gale”。

此作一直获誉为史上最具开创性的画作之一，加莱拉尼神秘的微笑展现出传统肖像画中十分罕见的惟妙惟肖。

银貂与熊的相似之处

最有趣的是银貂的头部似乎灵感源自此幅熊头银针画。只要比对两者的目光、头颅结构，以及小圆眼、尖鼻和圆柱形口角等特征便显而易见。

两只动物拥有相似的头颅结构和小圆眼睛等特征，显示银貂画作的灵感可能源自早年创作的熊头素描

虽然达芬奇以写实风格著称，但画中的加莱拉尼实际上并非抱着银貂。画中银貂的体型大过真实银貂，特征亦经巧妙改动。达芬奇将它加入画中，是为了添加象征意义，这也解释了银貂与熊的相似之处。

虽然《熊的头部》与《抱银貂的女子》创作时间相隔近十年，但达芬奇必定对前者非常满意，因而才会以此为基础创作后者。

显赫有名的珍藏来源

《熊的头部》来源显赫，曾由英国画家托马斯‧劳伦斯爵士（Sir Thomas Lawrence）收藏，他的古典大师画作珍藏堪称史上最伟大的收藏之一。

劳伦斯爵士于1830年逝世后，作品由其画商萨缪尔·伍德伯恩（Samuel Woodburn）收藏，其后于佳士得与《狗爪习作》一并拍出，成交价为2英镑5先令。到二十世纪上半叶，素描由另一位著名英国藏家诺曼·罗伯特·科尔维尔上尉（Captain Norman Robert Colville）收藏，他亦曾收藏拉菲尔（Raphael）的《缪斯的头像》（Head of a Muse），该画于2009年于佳士得以2,916万英镑拍出，成为当时成交价最高的古典大师画作。

《熊的头部》于1937年首度公开展出，并获艺术史学家伯纳德·贝伦森（Bernard Berenson）收录于其经典著作《The Drawings of the Florentine Painters》的修订版内。自此，此作不断于各地的大型展览中展出，包括伦敦国家美术馆于2011至2012年举行的 “Leonardo da Vinci: Painter at the Court of Milan” 展览（与《抱银貂的女子》同场展出）。

伦敦国家美术馆前馆长Kenneth Clark曾形容达芬奇是 “史上好奇心最強的人”，而《熊的头部》正是最佳证明。

（文字、图片来源佳士得，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