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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艺术报 作者:胡万峰2020-07-22 10:46

原标题:“扑朔迷离”的写实与写意——探索偶剧的多层表达 

中央戏剧学院偶剧系自2018年招生以来已两年,师生们在教学与科研当中不断探索,学习中创造性的偶剧片段可圈可点。偶与人的肢体训练、传统布袋戏、杖头戏与当代偶的结合、富有创造性的西方物件偶戏,让学生们应接不暇,同时如何把教学中的学习在偶剧表演中应用成了关键之所在。恰逢其时在去年年底中央戏剧学院偶剧系拉开了实验偶剧展演的序幕,试图为戏剧表现形式的扩展提供多种可能,对有“百戏之祖”之称的木偶剧作一个新的诠释,重在更新人们对偶剧的认知。偶剧《扑朔迷离》在深沉的传统故事当中搜寻与现代社会价值的契合点,展现具有新时代精神风貌的人文情怀,在当代社会语境下解读传统故事的精神内核。

用偶的载体释放能量,创造偶与人的世界、抒发人的情感,用充满偶意的创作思维复活偶的生存空间、嫁接与人沟通的精神桥梁。同时,运用了偶的各种表现手段,结合偶剧教学体系,导引出一出“扑朔迷离”的偶剧。

偶剧《扑朔迷离》剧照

《扑朔迷离》是一部拥有多重空间、丰富故事情节的实验型偶剧,运用了多种偶的表现方式和操控手法,强调假定性和偶的意象性,使该剧表达有一定的时空跨越感。故事通过父亲的突然患病失忆,引出女儿替父承担起家庭责任与社会责任的成长故事。主要表达女儿与父亲之间的爱,及在当代社会语境下年轻女孩个人成长的心路历程、孝道观念、家国情怀及奋斗精神。通过一个剧组试戏的过程与古代女子花木兰的故事相互交融来唤起观众思考、来反映当今社会中的种种问题与矛盾,弘扬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

当代偶戏正从传统中蜕变,展现自身魅力之所在。偶剧不同于传统戏剧表演之处在于,戏剧人物的塑造与想象产生于演员的“第一自我” (演员自身)中,而偶剧中,偶被视为活生生的“人” ,演员要把自己的灵魂赋予“不同的身体” 。演员如同偶的“灵魂” ,将自己对于人物角色的塑造真实体现在演员“第二自我” (偶)的身上。因此,偶剧中饱含了创作者们对角色、物体、舞台空间的想象和隐喻。在《扑朔迷离》剧中希望能够充分展现偶剧的特色,把舞台空间多元化,充分利用舞台的假定性,在舞台上进行时空转换从而更丰富地展现故事情节。同时运用形态各异的偶、肢体舞蹈、舞台造型元素展现偶剧的多层性魅力。该剧的重要目的是希望观众感受到一个独特的偶世界里发生了我们熟知的故事,而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会不自觉地忽略看到演员在操控偶角色,看到有着生命的偶展现着自己。

该剧为中西方艺术家合作打造的中央戏剧学院偶剧系第一部实验性偶剧。在创作中依托东方的传统文化与造型表现,融入了西方的表现手法,起到了良好的效果。在教学排演中,运用了各种偶的表现形式进行探索,既完成了教学体系,又训练了学生。大家创作状态积极亢奋,偶尔会出现一些中西文化差异的碰撞,但对视觉的感知是相同的,从舞台设计、偶的造型设计、音乐、灯光到每一个动作和台词,在集体创作中产生很多灵感。该戏不仅实现了偶剧系教学一体化的目标,还通过本次演出使学生逐步认识到偶剧的真正含义。有西方偶剧专家说: “根据在世界多国工作的偶剧教育教学经验而言,你们现在所做的,无疑是许多国际兄弟院校很好的榜样,因此我们相信《扑朔迷离》这部偶剧,会给观众带来难忘而又美好的经历。 ”从偶剧的接受上说,这部剧会给观众带来新的视觉表现,让人们了解什么是偶剧,对偶剧的认知会有一个观念性的转变。

大幕拉开,在空旷的舞台上只有一张错乱复杂的城市地铁线路图,忙碌的人群快速而有节奏地展现当代人匆忙紧凑的生活状态,一群年轻人沉浸在虚拟世界中,繁忙的地铁快车、丰富的手机游戏和社交软件,无不展现人们的现实生活空间的情境。突然,人群里的一个女孩接到父亲生病的电话,父亲用一个巨大的偶头造型表现,他甚至记不得自己的女儿,既慈祥又流露出了一种茫然与无助。此刻对于时而沉浸在虚拟世界里的女儿无异于晴天霹雳,但是女儿在回忆中慢慢醒悟,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那份“迷离” ,凭借一份敬业和执着,终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职业,拿到了花木兰的主演资格。剧中采用了戏中戏的表现手段,让现代的女儿进入了花木兰的角色,引出古代女子花木兰与现代都市女孩之间的相互游离,表现同是父女关系,同是替父在外,时代的不同所带来的行事风格的差异性,用女儿在历练中的成长表达了父女情深。

该剧偶造型人物在写实框架下寻找写意笔触。如人物夸张的头身大小比例,又如剧中的双兔子偶引出故事的开篇,快速的雌雄双兔奔走营造了“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戏剧氛围,舞台造型元素梭子则和兔子尖长的耳朵相吻合。藤编的犀牛、狗、公鸡等一些偶运用材料本身的质感,强化角色的内涵。公鸡的腿部用木制增加厚重感,强化现实中生物腿的支撑力度,毛羽的制作运用了特殊材料纸,用来表现羽毛的色泽感,强化写实中的写意,使得剧中斗鸡的场景非常生动活泼,体现了村中和睦有趣的乡间生活,同时为后期战争来临,村中情况急转直下埋下伏笔。

为了表现花木兰故事的时代背景和生活环境,场景造型创造了一种质朴厚重的视觉感,人物服装、场景道具大多运用藤条、草编、麻绳或麻布,利用梭子和线作为主要视觉元素,来构建一个简约并与演员行动紧密联系的舞台。

偶剧有着独特的表演方式,如今全球当代偶剧的表现形式越来越丰富,使得传统与当代审美的融合成为设计的重点。在场景处理方面,整体后区设置了三道异形天幕,它是山脉,亦是土地,也是作为投影的一个载体。在很多场景里利用投影和实体景片结合的方式,来展现当代与古代的生活空间,从刀光剑影的战争场景到旗鼓相当的斗智斗勇。剧中的一些舞台形象力求兼具绘画性与操控性,强调舞台上一切皆为偶的概念,利用简约的方式展现丰富的语汇。剧中父亲的轮椅代表老人的生存空间的一角,车上的一些相框里的相片从开场的无到结束的有,象征着”父亲“的记忆从丧失到恢复的变化。

偶剧与戏剧不同的表达方式,是用一个被赋予灵魂的生命“偶”来表达和推进剧情不断变化,谋求用肢体与偶的语言解读错综复杂的剧情。不同于传统木偶剧表现方式(操控者隐蔽式) ,剧中运用旁白,明场表演一个木偶女娃形象。这个小偶是父亲送给女儿的礼物,是女儿的一种精神寄托,也是连接他们的纽带。偶配合操控者的表演构成一个视觉上整体的偶造型,操控者运用唱腔阐述剧情,把眉宇和谈吐间展现的特有的传统气息渗透进现代的表达语汇,伴随木兰辞中的诗词,用女儿的生活经历交织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解读她的成长历程。

现代社会里永远有矛盾之争,而剧中设定了两个人物“矛”与“盾” ,他们是木兰的助手,两者合二为一是笔者的一个向往,无矛盾纷争、世界安宁。剧中木兰用智慧完成了飞鸟投火烧敌营、利用羊灯占山头、运用巧记擒敌首、化解冤仇促和平。该段运用了多人操控的大型偶的表现方式,既强化了偶的视觉,也突出了偶的舞台语汇。这是西方偶剧中的一种造型语言,采用了一种多层次的表达方式,利用偶造型自身比例变化的特点推动剧情发展。

偶剧不是一种操控技术,而是一门视觉加表演的舞台艺术,更重要的是表演者的肢体与偶的融合赋予偶生命,营造偶与人交织的世界来反映精神,具有强化、特色化地突出人物形象的特点,所以我们要更加有力地运用多层性、多空间去创造未来的偶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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