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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班克斯的老鼠“潜入”地铁遭清除,是天价艺术还是非法涂鸦

7月14日,匿名街头艺术家班克斯(Banksy)在其社交网络上发布了一条59秒的视频,视频中班克斯“现身”——他(或为同伴)伪装成伦敦地铁的清洁人员,在车厢中绘制最新作品,并配以“如果不戴口罩,你就不会懂。(If you don’t mask。 you don’t get)”的文字,以提醒人们口罩在疫情防控中的重要作用,以及乘坐公共交通必须佩戴口罩。

然而,当人们欣喜地在伦敦地铁中寻找这辆涂鸦列车时,却失望了,班克斯无迹可循。伦敦交通部发言人证实,涂鸦已被伦敦地铁清洁工清理。“我们很感激班克斯鼓励人们佩戴口罩的想法,但由于反涂鸦政策,几天前已经清除了该作品。我们希望未来能与班克斯合作,在合适的位置为乘客呈现新的版本。”

班克斯的老鼠出现在伦敦地铁车厢,提醒公众乘坐公共交通戴口罩的重要性。

班克斯的老鼠出现在伦敦地铁车厢,提醒公众乘坐公共交通戴口罩的重要性。

视频中的班克斯首次主动“现身”,他伪装成伦敦地铁清洁人员,身穿白色连体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并套上一件背后写着“保持安全”的橙色夹克。虽然“现身”,但全副武装,所以究竟谁是班克斯,依旧是一个谜。不过,当他用消毒泵喷漆在车厢喷涂下自己标志性符号之一“老鼠”时,视频中的乘客虽一脸迷茫,但相信很多人都懂了,班克斯的老鼠“来了”。4月中旬,英国施行“居家令”期间,它们曾“大闹”班克斯家的浴室,而在此前,更是出现在多处的街角。

班克斯伪装成伦敦地铁清洁人员,在车厢中涂鸦

班克斯伪装成伦敦地铁清洁人员,在车厢中涂鸦

涂鸦作品被清除在意料之中,伦敦地铁发出合作邀约

这一次,这群老鼠出现在伦敦地铁环线(Circle Line)的一节列车中,车厢似乎成为了它们的乐园和画布,在车厢里打喷嚏、将飞沫溅在窗上、用口罩做降落伞、按下洗手液写班克斯的名字……视频结尾,也是此次创作的高潮——班克斯下车,地铁自动门的开关之间出现了“我被锁住了/但我又站起来了(I get lockdown/but I get up again)”的字样,这似乎表达了经历隔离后人们的心情,也可作为其他多重含义。而后响起了英国乐队Chumbawamba于1997年发行的单曲“Tubthumping”,在歌词“I Get Knocked Down(我被击倒)”的呐喊中,显示了班克斯的艺术态度和音乐品位。

Banksy的涂鸦签名

Banksy的涂鸦签名

不过遗憾的是,这些画面已经不复存在。因为涂鸦在公共交通中会给乘客带来不愉快的感觉,所以伦敦地铁清洁人员很快将其清理。

地铁车厢外“I get lockdown”(我被锁住了)的字样

地铁车厢外“I get lockdown”(我被锁住了)的字样

关上门后,两只老鼠和“But I get up again”(但我又站起来了) 的字样

关上门后,两只老鼠和“But I get up again”(但我又站起来了) 的字样

而艺术爱好者则对此有着不同的态度,有的认为应该将其作为艺术作品保留。也有人认为,班克斯早已料到作品会是这样的结局,这本身就是一场行为艺术,如同2018年,其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手持气球的女孩”(Girl With Balloon)在伦敦苏富比拍卖行以超过100万英镑的价格成交,但几分钟后,画有女孩和心形气球的画布突然自行粉碎。而后班克斯在社交网络上引用毕加索的话写道:“摧毁的冲动也是一种创造性的冲动。”并表示,“几年前,我在画作中秘密安置了粉碎机。”

班克斯作品“手持气球的女孩”在拍卖成交后旋即“自毁” 。

班克斯作品“手持气球的女孩”在拍卖成交后旋即“自毁” 。

由于街头涂鸦作品经常具有非法性质,因此班克斯等街头艺术家通常使用社交平台对作品进行身份验证,这些街头艺术作品有时还会被官方采取的干预措施涂抹,当然这些“涂抹”有时也来自民间。

2020年情人节前夕,班克斯的作品出现在布里斯托尔,但两日后,这个画面就被破坏。

2020年情人节前夕,班克斯的作品出现在布里斯托尔,但两日后,这个画面就被破坏。

这位匿名街头艺术家曾在今年情人节前夕在英国布里斯托尔涂鸦了一件小女孩用装满鲜花的弹弓射击的作品,并在画上潦草地写着“BCC wankers”。但两日后,这个画面就被破坏,对此班克斯并不在意,这也是街头艺术的常态。他在网上放出该作品的创作图,并表示原来的素描小稿,比后来的真实呈现更有趣。而后,他的“老鼠”出现在家中浴室,班克斯也称该作品的寿命或由艺术家的妻子决定。

4月中旬,班克斯在自家浴室画下的老鼠。

4月中旬,班克斯在自家浴室画下的老鼠。

缘何老鼠反复出现在班克斯的作品中?或许对班克斯而言,老鼠与街头艺术具有某些共通之处,对其产生过重要影响的法国巴黎第一代街头艺术家老鼠布莱克(Blek le Rat)曾说,老鼠是出没于城市中的唯一一种野生动物,即使人类灭绝,他们仍将继续生存。和老鼠一样,街头艺术机智而顽强,却被视为社会的“毒瘤”,但街头艺术家的创造力也难以被囚禁。班克斯继承了老鼠布莱克的这一主题,曾在英国乃至各地留下“黑色老鼠”的踪迹。在一幅涂鸦中,他描绘了一只拎着油漆桶的黑色老鼠,另一只手抓着油漆刷,老鼠的上方用红色油漆写道:“因为我一文不值(BECAUSE IM WORTHLESS)。”

2018年3月,美国纽约第14街和第6大道交汇处一座关闭的银行大楼上,一只班克斯的老鼠出现在钟盘上。

2018年3月,美国纽约第14街和第6大道交汇处一座关闭的银行大楼上,一只班克斯的老鼠出现在钟盘上。

伦敦地铁作为百年运营的城市地铁,其空间与公众日常生活紧密相连,与艺术家的合作历史悠久,从1930年代委托曼·雷(Man Ray)制作海报到1980年代委托爱德华多·保罗·洛兹(Eduardo Paolozzi)在托特纳姆法院路站制作壁画,一直有经典出现。自2000年开始,伦敦地铁实施了“艺术车站计划”,在三十二个车站为公众提供了百余场世界级的当代艺术展,城市地铁由此变成一座免费地下美术馆群。未来班克斯的作品是否有可能“合法”出现在伦敦的地下空间,也将成为一个焦点。

伦敦地铁车厢中,班克斯画下的以口罩做降落伞的老鼠。

伦敦地铁车厢中,班克斯画下的以口罩做降落伞的老鼠。

班克斯是谁?“现身”之后无迹可循

班克斯是谁?生活在哪?一直是一个迷。我们目前所知的只是他来自英国布里斯托尔,从1990年代开始便以街头艺术家身份、愤世嫉俗的在城市中喷涂他的标签。而后,他的作品更为复杂和政治化,也就渐渐成为我们所知道的班克斯。

班克斯的家乡布里斯托尔的科尔斯顿雕像被推倒成为“黑命运动”在英国的重要标志之一,2020年6月9日班克斯在社交网络上分享了一件草图,标题为“我们该如何处理布里斯托尔市中心的空基座?”

班克斯的家乡布里斯托尔的科尔斯顿雕像被推倒成为“黑命运动”在英国的重要标志之一,2020年6月9日班克斯在社交网络上分享了一件草图,标题为“我们该如何处理布里斯托尔市中心的空基座?”

班克斯已知现存最早的大型户外作品是1999年在布里斯托尔的斯托克斯·克罗夫特街(Stokes Croft)的《温和的西部》(The Mild Mild West),画面中一只泰迪熊向三名防暴警察投掷汽油弹,这件作品是班克斯在光天化日之下用了三天完成的。在今天的布里斯托尔依旧可以看到它,以及其他一些班克斯留下的作品。

班克斯,《温和的西部》,1999年,位于布里斯托尔的斯托克斯·克罗夫特街80号

班克斯,《温和的西部》,1999年,位于布里斯托尔的斯托克斯·克罗夫特街80号

2006年,班克斯在匿名接受一家杂志的采访时称:“我来自英格兰南部小城。当我大约十岁的时候,一个叫3D(罗伯特·德尔·纳贾 Robert Del Naja)的孩子正在为街道涂鸦。我认为他去过纽约,并且是第一个将涂鸦带回布里斯托尔的人。我从小就先在大街上看到涂鸦作品,然后才在杂志上了解它。3D后来退出绘画领域并组建了Massive Attack乐队,这对他个人而言可能是更好的去处,但对这座城市却是巨大的损失。其实涂鸦是与生俱来的,几乎每个人小时候在放学回家的公共汽车上都应该画过些什么。”

2019年圣诞前夕,“有围墙的酒店”中班克斯的小作品《伯利恒的伤疤》

2019年圣诞前夕,“有围墙的酒店”中班克斯的小作品《伯利恒的伤疤》

后来,涂鸦工作将班克斯带到巴黎、纽约和伯利恒,他2017年在伯利恒开设了“有围墙的酒店”,该酒店直接依托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八米高的隔离墙而建。这一年他还在靠近家乡的海滨小镇韦斯顿开设了反乌托邦主题的迪士马乐园(Dismaland)。

迪士马乐园中破碎的城堡和变胖的小美人鱼。

迪士马乐园中破碎的城堡和变胖的小美人鱼。

关于班克斯身份有很多猜测,其中最著名的是,班克斯是罗宾·甘宁汉(Robin Gunningham)。甘宁汉1973年出生于布里斯托尔郊外的亚特(Yate),许多老同学都认为他就是班克斯。据说甘宁汉在学生时代就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插画家,经常画漫画。班克斯也证实自己对绘画的热爱在上学时就表现了出来。

而引起此番猜测还因为一张广为流传的、甘宁汉在牙买加拍摄的照片,照片中甘宁汉手拿喷雾罐和模版,疑似人们想象中的班克斯。

2004年,甘宁汉在牙买加拍摄的照片

2004年,甘宁汉在牙买加拍摄的照片

甘宁汉就是班克斯的传言似乎言之凿凿,以至于2018年一幅罗宾·甘宁汉署名的原创作品在拍卖会上以4000英镑拍出,这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艺术家而言是不小的数目。这件拍卖作品来自布里斯托尔乐队Mother Samosa专辑《Oh My God It ‘s Cheeky Clown》的唱片封套,而且与班克斯早期涂鸦风格相似。

罗宾·甘宁汉署名的原创作品(Mother Samosa专辑《Oh My God It ‘s Cheeky Clown》的唱片封套)

罗宾·甘宁汉署名的原创作品(Mother Samosa专辑《Oh My God It ‘s Cheeky Clown》的唱片封套)

2016年,玛丽皇后大学(Queen Mary University)的犯罪学家甚至利用通常用于刑侦的地理分析,试图将甘宁汉与班克斯在伦敦和布里斯托尔的行动轨迹和创作作品联系起来。然而,由于班克斯的律师联系了该大学,这项名为“标记班克斯”的研究暂被推迟。

而甘宁汉和班克斯均没有公开证实或否认这一猜测。

2020年4月27日,布里斯托尔汉诺威广场上,班克斯以维米尔作品改编的、戴有口罩的涂鸦作品。

2020年4月27日,布里斯托尔汉诺威广场上,班克斯以维米尔作品改编的、戴有口罩的涂鸦作品。

也有人认为,Massive Attack乐队的德尔·纳贾就是班克斯。

正如上文中所提到的,德尔·纳贾本身就是一名涂鸦艺术家,并以“3D”的名义在布里斯托尔工作了很多年,班克斯也称从德尔·纳贾获得最早的灵感。 这个猜测是音乐人、DJ戈尔迪  (Goldie)透露出的,他在讨论德尔·纳贾时提到了街头艺术。他说:“我不是对Rob不敬,我认为他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并颠覆了艺术世界。”

戈尔迪所说的“Rob”是指Robert 还是Robin?加之粉丝们的种种联系,加大了德尔·纳贾是班克斯的可能性。然而。与甘宁汉不同,德尔·纳贾公开否认了这一说法。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猜测,但班克斯的公关人员大多予以否认。

2002年5月30日,伦敦桥附近,班克斯为纪念英国女王登基60周年创作的一幅涂鸦作品。

2002年5月30日,伦敦桥附近,班克斯为纪念英国女王登基60周年创作的一幅涂鸦作品。

这些年来,班克斯“现身”多次,最近一次就是穿着防护装备在伦敦地铁上绘制他的最新作品。早在2018年,一名路人也声称在赫尔市(Hull),一件后来证实是班克斯作品的绘制过程中看到了他。然而,这些目击者都无法清楚地辨认出他的脸,而且也不清楚班克斯是自己喷绘所有作品,还是团队行为。

法国巴黎第19区,人们走过以拿破仑形象为蓝本的班克斯的涂鸦作品。

法国巴黎第19区,人们走过以拿破仑形象为蓝本的班克斯的涂鸦作品。

尽管班克斯备受瞩目,人们愿意花费数十万美元购买他的作品,为什么班克斯要保密自己的身份?

因为从本质上讲,他的艺术行为在很多时候是非法的。他的公共艺术创作多未经许可、并在黑暗掩护下进行,通常在油漆变干很久后才在社交网络上“认领”。

虽然匿名的形式会给作品增添一些趣味,但最终,是为艺术家提供了一层保护,因为在许多地方,街头涂鸦作品被归类为刑事损害事件。 而且,鉴于班克斯的身份,如果在绘制过程中吸引人群的围观,可能也会对他的工作产生一些影响。

2019年10月,英国伦敦苏富比以990万英镑售出班克斯的作品。

2019年10月,英国伦敦苏富比以990万英镑售出班克斯的作品。

(图片来源于澎湃新闻及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