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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凤凰艺术 x 权力榜 专题 | 11位掌门人,如何砸碎美术馆的“墙”?

回顾2018有很多方式,本次“凤凰艺术”与中国艺术权力榜合作,集名家之言,以现代化的对话方式,一起“论”过去一年中艺术圈发生的热点人、事、物。

思想无界论坛(Ideas without Borders)作为凤凰卫视领客文化独创的演讲分享平台,从创立之初便积极邀请全球艺术、金融、科技领域的精英进行跨界创意分享。在2019新年之际,再度以“无界”为主题起航出发,面对新一轮的开始,希望能以更广阔的胸怀为艺术生态服务。

以下是第三期2018年度“无界”美术馆掌门人盘点专题。

介于读者的意见,本次年终盘点专题的名单是“凤凰艺术”与“中国艺术权力榜”合作,经授权从2018年度中国艺术权力榜入围候选人大名单中随机选取的样本,没有进入盘点采访名单的并不代表没有入围。最终的ART POWER 100 榜单及年度单项大奖,请以1月12日官方公布结果为准。

伴随着消费主义的数字新型社会兴起,已有不少国内外的艺术从业者认识到如果想要与普通的观展大众产生关系,吸引其对本次展览或美术馆感兴趣——不论是在精神上或经济上,都要使其真正地介入到艺术作品中,从而在心中产生共鸣与反馈,并对眼前的艺术作品发生认知。

著名经济学家与教育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在2000年出版的著作中认为,美术馆及相关类似的机构需要渐渐转型为信息的提供者,以不同的方式将艺术作品展示出来,并让观众们在其独立自由的时间与地点(own place and time)以其独立自由的选择(free choice),去进行自主学习与体验(free choice learning)。

如果说旧有的“艺术(公共)空间”在设计上只是试图满足并调和知识分子或资产阶层间的交流关系,从而以此巩固并对抗其它群体;那么,如今一切的“门槛”都下沉了——无论是空间本身,还是空间背后所蕴含的群体选择。但是,门槛下沉并不意味着品质的降低,而追求多元,也不意味着没有标准的随意。在此时,美术馆空间该以何种面貌呈现,又该以何种方式“行动”呢?

下面, 来看看11位美术馆掌门人是怎么看待这个“无界”世界,又是怎样让自己和自己的美术馆空间,与这个“无界”世界发生关系的。

注:下列策展人、评论家的排序以拼音顺序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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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鹏

今日美术馆馆长,先后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伦敦艺术大学,获得本科至博士学位,北京大学博士后。2015年达沃斯经济论坛“全球杰出青年”联席主席,获当年“全球杰出青年-艺术使者”称号。2015年“北京五四奖章”获得者,2018年当选中国博物馆协会美术馆专业委员会理事, 北京青年艺术发展促进会副会长。曾先后任第29届奥林匹克组织委文化景观副经理,“友好中国”国际协会副理事长,长期推进中国与世界各地艺术家、艺术机构、艺术项目的良性互动。担任国内外艺术展览的策划与执行,不断探索民营美术馆可持续发展的运营机制,并将“未来馆-实验室”引入美术馆运营机制当中, 这一系列的尝试和实践开创了国内美术馆新媒体领域的先河。

Q:从实际实践的角度,您觉得“无界”意味着什么?您会如何诠释这个现象?

高鹏:从美术馆运营实践的角度,无界意味着我们的观众在美术馆的体验过程中,与艺术作品、与艺术家、与美术馆之间的内在交流。随着社会公众艺术修养的不断提升,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观众愿意走进美术馆,在这个趋势下,美术馆要做的就是要建立自身的艺术品格,通过高质量的展览,与观众进行内在沟通,这就是一种"无界"的体现。

▲ 2018年1月 根茎- 中国当代艺术自主性研究展 今日美术馆1号馆

Q:在整个国家经济形势波动的时候,作为美术馆,是否也同样面对波动与冲击?

高鹏:与社会其他机构一样,美术馆必然也会受到国家宏观经济形势的影响,但是这种影响是宏观的、普遍的,作为独立的个体,美术馆必须要想办法应对这些挑战。我们关注到,即使在经济形势下滑的时期,社会公众对艺术的需求还是持续存在的,这类需求和经济运行规律未必完全一致。只要我们做出好的展览,在艺术上能够引起社会公众的共鸣,大家还是愿意走进美术馆、走近艺术。因此,即使经济下滑,美术馆还是要做好自己,这是最重要的任务。

Q:我们应该如何理解私人艺术机构,与整体的时代艺术潮流间的关系?它需要成为某种主流吗?还是造成一种对抗的张力?

高鹏:这个问题其实非常复杂,侧面反映出社会各界对私人艺术机构的一类看法。从我个人的理解来看,首先,私人艺术机构和其他艺术机构一样,学术性和艺术性是观察、评价各类艺术机构的首要维度。其次,私人艺术机构对时代艺术潮流的反应可能会更加敏感,也许在某些方面可以更快地捕捉到艺术的前沿,这种前沿的探索是应该被鼓励的,因为它有助于艺术的发展。再者,私人艺术机构的发展与其能够成为某种主流并无本质关系,更谈不上造成一种对抗了。

▲ 2018年7月 今日美术馆文献展 “ 另一种选择” 国际巡展 ,意大利罗马国立现代当代美术馆

Q:从18年所呈现的整体艺术生态来说,艺术媒介、传播媒介及观众与当代艺术的关系发生了某些变化,您觉得学术策展在如今的当代艺术中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或者说它的职能需要发生哪些变化才可以适应时代发展?

高鹏:学术策展对于艺术的发展推动是非常重要且必要的。今日美术馆也一直非常注重学术研究,所有在今日美术馆能够举办的展览,都是经过学术委员会讨论通过、具有一定高度和质量保证的。在这些展览中,我们再去讨论哪些一定要在呈现时非常严肃、严谨,哪怕没有太多的观众感兴趣,但是从艺术的发展贡献来讲,是有意义、有深远影响和价值的;还有一些展览是不是可以在表现形式上稍微活泼、创新,表情更丰富,那么它们是不是可以接纳更广泛的受众,通过我们的策划和专业化的引导,让更多原本不十分了解艺术的人都有机会走近、欣赏、进而喜欢艺术。

▲ 2018年9 月 今日未来馆 苏州巡展现场

Q:从机构的角度出发,您在日常工作中需要平衡所谓大众与艺术界的关系吗?在越来越多的机构推出网红展的当下,您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高鹏:"网红展"在当下是一种客观的存在,是很多艺术机构不得不面临的一个问题。美术馆需要面向公众,但艺术展览的目的不是为了成为"网红",而是要在艺术家选择和策划上下功夫,通过提高展览内容和质量,来吸引更多观众走进美术馆。

▲ 2018年12月 妮基·圣法勒 -奇境花园 ,今日美术馆1号馆

Q: 美术馆有没有在2018年做过“跨界”、“无界”的展览与项目?

高鹏:今日美术馆一直在做这方面的探索,包括和朱哲琴合作过声音艺术的展览;第二届今日未来馆时,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在展厅有跨界的合作演出,电子音乐人、陶身体剧场等。2018年,今日美术馆做了梵克雅宝、Paul Smith、爱的艺术几个跨界的展览项目。同时,还成立了新媒体实验室,积极推动跨学科艺术实验的社会化应用和普及,参加了纽约新美术馆“根茎”发起的7X7全球科技艺术计划,尝试艺术与科技合理合作的可能;不久前更是组织策划了脑电波科学家与中国摇滚领军人物唐朝乐队的刘义军(唐朝老五)的合作,在“成都.篷皮杜:‘全球都市’国际艺术双年展”上演了“脑波狂欢”的艺术实践。

▲ 2018年9月 第三届王式廓奖暨今日当代青年艺术家提名展 今日美术馆 

陆寻

目前生活工作于中国南京。当代艺术藏家、南京四方当代美术馆创始人及馆长。2013年创立四方当代美术馆新馆。他与艺术家、建筑师等紧密合作,委托设计完成了四方当代艺术湖区内40余件建筑、艺术作品。他被artnet网站评为“世界百位艺术收藏家”,同时也是英国泰特现代美术馆收藏委员会成员及英国德尔菲那基金会亚太委员会的创始成员之一。

Q: 从实际实践的角度,您觉得“无界”意味着什么?您会如何诠释这个现象?

陆寻:意味着不去自我设限,激活新型的合作与融合,突破现有系统的弊端。

Q:在整个国家经济形势波动的时候,作为美术馆,是否也同样面对波动与冲击?

陆寻:影响是有的,但它是间接产生的。私人美术馆在任何时候都需要获得各种渠道的支持。

▲ 曾根裕:黑曜石,四方当代美术馆

Q:我们应该如何理解美术馆/艺术机构,与整体的时代艺术潮流间的关系?它需要成为某种主流吗?还是造成一种对抗的张力?

陆寻:不是对抗,我们不可避免的身处在时代潮流里,甚至自身就是潮流的制造者。现在看起来整个时代“潮流”的趋势是积极的,我们会看到以前从来不会踏入美术馆的人开始走进美术馆了,这一点很重要。

▲ 临时秩序,四方当代美术馆2018

Q:从18年所呈现的整体艺术生态来说,艺术媒介、传播媒介及观众与当代艺术的关系发生了某些变化,您觉得学术策展在如今的当代艺术中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或者说它的职能需要发生哪些变化才可以适应时代发展?

陆寻:最重要的是要懂得怎样去讲好一个故事。讲故事的技巧提高了,听众自然就愿意倾听。学术型的策展不能成为个人独白。

▲ 王卫,山中自然史4,山中美术馆,四方当代美术馆,2016年

Q:从机构的角度出发,您在日常工作中需要平衡所谓大众与艺术界的关系吗?在越来越多的机构推出网红展的当下,您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陆寻:是的,考虑这种关系是我们作为一个对公众开放机构的基本义务。能坚持学术品质同时又能吸引观众的展览是我们需要学习的对象。但这不意味我们推崇那些为了网红而网红的展览,机构自身的学术主张不应该放弃。

▲ “巨响”驻地特别项目,四方当代美术馆,2018

Q: 美术馆有没有在2018年做过“跨界”、“无界”的展览与项目?

陆寻:2018年下半年我们做了两个比较大的项目,分别是“巨响”驻地项目和“毛焰韩东”展览。

“巨响”突破常规的驻地模式,长期,即兴,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20多位艺术家、音乐人选择了与日常创作完全迥异的方式去工作。在项目尾声的派对表演中,观众参与项目的状态也是完全卷入式的。

在“毛焰韩东”展览里,我们第一次在美术馆空间中同时呈现了绘画与诗歌。在整个展厅里,艺术家毛焰的绘画和诗人韩东的诗歌、格言交织在一起,吸引了许多非艺术观众来参观,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有益的一次尝试。

▲ “毛焰 韩东”,南京四方当代美术馆,2018 

栾倩

1998至2002年先后任何香凝美术馆办公室主任、馆长助理;2008年任华侨城集团总裁助理兼首席文化官,同年兼何香凝美术馆副馆长。2011年初主持筹建OCAT馆群,现任OCAT理事会理事长,OCAT深圳总馆馆长,华·美术馆馆长。

Q: 从实际实践的角度,您觉得“无界”意味着什么?您会如何诠释这个现象?

栾倩:这是一个学科跨越、认知融合的时代。界域值得被打破既有定义,不断重新思考边界何在。包括美术馆的物理与知识壁垒,向多元化人群开放。这也是我们举办例如“有界无边——华·美术馆之夜”“我们在参与”系列讲座等项目的初衷。

▲ OCAT馆群

Q: 从机构的角度出发,您在日常工作中需要平衡所谓大众与艺术界的关系吗?在越来越多的机构推出网红展的当下,您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栾倩:大众与艺术界互为依存而非对立,今天的大众也在发生变化,他们正在与艺术界展开对话。

OCAT从单一个体发展到分布全国的馆群以来,我们一直努力保持着专业性、独立性的初衷,同时也希望有更多人了解和走近OCAT甚至参与到我们当中。因此我们近年来更加大了对公共项目的投入,并且通过在不同城市不同类型的公共空间开设OCAT分展区,主动走到更多的公众面前,而不是将他们拒之门外,尽大程度的实现我们机构公益性的宗旨。

网红展是社会文化生活现象百花齐放的一种,通过它们能引发更多人对艺术产生兴趣和关注,这也是一个趋势可以向好的开端。

▲ “生长力——上海浦江华侨城十年公共艺术计划2017-2027”-《未知的数-谭勋个展》,OCAT上海浦江展区

▲ 流动的书——此岸:OCAT南京公共艺术计划·2018,OCAT南京栖霞展区

Q: 美术馆有没有在2018年做过“跨界”、“无界”的展览与项目?

栾倩:四年前我们开始推出一年一度的“有界无边——华·美术馆之夜”来拓展美术馆体验并探讨界域、定义、阈值等关键词。“我们在参与”系列讲座近三年来一直在通过“大拿说”和“青年烩”两个项目搜索汇集更广泛行业的视野,尝试跨学科知识的交叉融合。仅在2018年,我们就有将文学创作与艺术作品并置的展览“小说艺术”专门探讨视觉与文本的共生关系;“另一种设计”展览关注那些“旁逸斜出”的设计案例与现象;“重构乌托邦”建构起建筑师与当代艺术家的对话;还有“超景观”展览是关于单一产品的微观创新如何介入和改变社会创造宏观革新。华·美术馆十周年之际推出的设计论坛,除了艺术家、设计师,还纳入了人类学家、乡村建设者、社区运营者、城市开发者、社会学等不同界别的视角。例如这些都是关于“跨界”、“无界”的尝试。

▲ 小说艺术,OCAT深圳馆

▲ “有界无边——华·美术馆之夜”

庞茂琨

当代画家,1963年生于重庆。1985年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1988年获硕士学位。 现任四川美术学院院长,并负责四川美术学院美术馆;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油画学会理事,重庆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第九届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Q: 从实际实践的角度,您觉得“无界”意味着什么?您会如何诠释这个现象?

庞茂琨:关于无界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一种观念,应该是我们今天面对艺术和文化上一种大的概念,确实是因为从传统文化艺术开始,把各专业和各个行业分得很开。今天我觉得是一个全面创新的时代,应该是必须跨界才能够获得更多的、更宽广的视野,他也可以真正达到一个自由发挥的余地。

Q: 您觉得艺术、设计、科技与生活之间的边界在哪里?该不该打破?

庞茂琨:其实就是我刚刚说的,以前分得很清楚,但是现在好多纯艺术的创作也好,或者说设计,就是直接介入生活的实际的设计也好,其实都有很多的相通之处,而且区别也不是很大,包括我们的一些环境艺术,纯艺术里面的大的艺术环境艺术,装置艺术这一类的,跟设计实际上是越来越接近。

设计艺术里面也有一些纯设计的概念,它也不是纯粹为了使用,有的时候是为了一种观念,其实这两者靠得很近了,包括科技,其实现在也是充分考虑审美里面,或者是跟艺术的相融合,这一块都在靠近,所以这个界限确实会越来越模糊。

▲ “在地与间离 首届重庆油画双年展”,四川美术学院美术馆,2018

Q: 在过去的一年您自己有参与或者是看到、感受到类似的这种无界?

庞茂琨:其实有一些讨论的论坛我觉得还挺有意思,比如说上周在北京科学出版社和我们做的一个高峰论坛。那个论坛虽然短,整整一天从早到晚,但从主体发言到分论坛都显示了各个行业、不同界别的人在一起讨论艺术与科技的融合。

而且,那个跨界有一点大,包括一些管理人员还有研究中小学教育者、纯艺术家,也有设计——设计里面分好多,有一些是传统一点的设计,有一些是新媒体的,还有一些智能科技的纯粹科技的人员。

我觉得都来谈艺术碰撞得很有意思,每一个人的出发点都不一样,但是你可以看到他们的愿望都是期待这种科学和艺术的融合。

▲ “凝固的风景”——四川美术学院美术馆收藏汇报展,四川美术学院美术馆,2018。

唐昕

泰康保险集团艺术品收藏部负责人,

泰康空间总监,策展人

1990年毕业于天津科技大学,1997年起以独立策展人的身份活跃于北京,策划了一系列本土当代艺术展览,同时展开与欧洲的艺术交流。2003年加盟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创建泰康空间至今,带领其成为中国当下最具活力的非营利艺术机构之一。同时作为泰康保险集团艺术品收藏部的负责人,历经十余年的积累,她为泰康保险集团建立起一份翘楚业内并颇具规模与艺术史价值的企业收藏。

唐昕持续关注中国现当代艺术的发展与传播,她把社会主义红色革命时期的艺术与当代艺术连接在一起并系统研究的方法,为中国当代艺术领域独有,同时在摄影史、女性艺术的考察及年轻艺术创作者的发现与支持等领域均做出贡献。她先后策划了中国首次女性艺术国际交流展“1999科隆-北京,北京-科隆:中德女性艺术家交流展”;2009至2011年“51㎡”系列展;2011年中国美术馆的“图像-历史-存在:泰康人寿成立15周年收藏展”;2014年“向左拉动:不保持一贯正确”美国巡展;2015年武汉大学万林艺术博物馆开馆展“聚变:一九三零年代以来的中国现当代艺术”,以及2016年“百年文脉,珞珈传薪:校友陈东升、李亦非捐赠作品展”和“肖像热:泰康摄影收藏”等展览。编著有《花家地:1979-2004中国当代艺术发展亲历者谈话录》《中国非营利艺术机构访谈集》《肖像热:泰康摄影收藏》《策展人》等出版物。

Q: 从实际实践的角度,您觉得“无界”意味着什么?您会如何诠释这个现象?

唐昕:无界,就是更宏观的、整体的看待事物,去看一头大象,而不是只摸他的局部。

Q:在整个国家经济形势波动的时候,作为美术馆,是否也同样面对波动与冲击?

唐昕:会的。政治宽松、经济繁荣是艺术蓬勃发展的前提。现在可能科技的进步会成为另一个影响因素吧。

▲ “制性造别”展览现场,泰康空间,2018

Q:我们应该如何理解私人艺术机构,与整体的时代艺术潮流间的关系?它需要成为某种主流吗?还是造成一种对抗的张力?

唐昕:私人艺术机构体现的是民间力量对于艺术生态发展的积极参与,让艺术生态环境更加丰富多元化发展。艺术终究是社会发展中的一个组成部分,与其他方面如政治、经济、科技、军事等等是整体同步向前的,它们相互制衡,相互促进,共同构成一个时代的特征和脉动。整体向前中各种社会力量和因素对艺术的影响错综复杂,来自不同领域的私人艺术机构带来的就是艺术社会化发展的不同推动力。

▲ “家中的摄影班:星期五沙龙1977-1980”展览现场,泰康空间,2018

Q:从18年所呈现的整体艺术生态来说,艺术媒介、传播媒介及观众与当代艺术的关系发生了某些变化,您觉得学术策展在如今的当代艺术中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或者说它的职能需要发生哪些变化才可以适应时

唐昕:策展会越来越重要,但前提是需要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居高临下地认为公众是艺术贫民,需要得到教育,这是一种腐朽保守的陈旧姿态。策展人需要打开视野,增强对不同方面的认知能力,提高转译与连接能力。

▲ “日常与革命:黄山、庐山的两种风景”展览现场,泰康空间,2018

Q: 从机构的角度出发,您在日常工作中需要平衡所谓大众与艺术界的关系吗?在越来越多的机构推出网红展的当下,您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唐昕:就像医学领域有前沿研究和临床应用,我们一般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直接接触到前沿医学,但前沿医学对临床的影响目标之一也许就是服务一般人。艺术实践一样有不同的层次和阶段性,前卫和先锋性的艺术、艺术史学的研究,这样的工作为什么一定要要求面向公众呢?大众和艺术界应该各取所需,机构生产也应该不同产品面向不同群体。覆盖面广的产品,不同的观众一定获取的是不一样的经验和信息。泰康空间一直的工作比较专注于与艺术界的交流,这主要是由于团队小,需要集中精力而无法顾及太多面向。不过2018年我们也开始摸索开展一些面向公众的活动。

网红展基本上都是消费型展览,是机构生存的一种策略性的选择,特别是对国内普遍年轻的机构来说,见效快,高票房,传播广,无可厚非。但容易雷同,长久看对行业机构竞争起不到本质上的作用。

▲ “恋舞神曲”展览现场,泰康空间,2018

Q: 美术馆有没有在2018年做过“跨界”、“无界”的展览与项目?

唐昕:泰康空间往年的展览已经有涉及地下音乐、建筑设计等当代艺术以外的门类,实际上是源于我们对国内宏观当代艺术生态的关注。虽然这些门类间有很大差别,但在同样的社会环境背景中,大家都有对时代的反思和讨论,而突破各自习惯壁垒的最好办法就是交流。所以通过展览项目做跨行业跨领域的交流,一直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

2018年,除展览项目以外,我们也尝试通过工作坊、讲座、论坛、表演会等更灵活多样的方式,将泰康空间这个平台开放给更多的艺术家、学者、其他领域的实践者等。例如以人工智能、电子游戏、科幻电影为主题的“开放源”系列工作坊;还邀请过建筑师分享以同济新村为案例的城市研究;以界画为链接点的建筑学研究;也在露台策划过网页DJ音乐会和满洲乌春、噶珊古调表演会。这些项目也是促进空间团队自身学习的好机会,这是举办这些活动的重要目的之一。

▲ 露台项目“泛音”展览现场,泰康空间,2018

田霏宇

UCCA 集团联合创始人及 CEO,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馆长。

自2011年出任馆长以来,UCCA在他的带领下从私人美术馆成功转型为中国最重要的独立当代艺术机构,享有广泛的国际声誉。2017年重组后,UCCA组建了以中国投资者为主的董事会。田霏宇在任期间,UCCA以其前沿性的艺术项目和运营模式广受关注,他策划了超过70场展览和丰富多元的公共项目,每年向近百万观众介绍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知名艺术家及艺术新秀。

加入UCCA之前,田霏宇于2009年创刊了由现代传播集团出版、国际发行的双语艺术杂志《艺术界LEAP》,并担任编辑总监。他是国际知名艺术杂志《Artforum》的特约编辑,并曾任Artforum中文网的创始主编。田霏宇与孟璐、侯瀚如联合策划了2017年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的大展“1989年后的艺术与中国:世界剧场”。该展览是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及最具影响力的中国当代艺术展,目前正在毕尔巴鄂古根海姆美术馆展出,并将于今年11月巡展至旧金山现代美术馆。田霏宇在2015年被世界经济论坛提名为“全球青年领袖”,2016年被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选为“公共知识分子”项目的成员。田霏宇自2001年移居北京,获有杜克大学的文学学士学位以及哈佛大学的东亚研究硕士学位,目前正在牛津大学攻读艺术史博士学位。

Q: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作为非营利机构,在面临整体全球与中国经济形势波动变化的时候,所受到的影响体现在哪里?

田霏宇:我觉得大环境总是会有影响,但我们今年、明年最大的工作是想要转向社会,与民间越来越多的观众进行互动。在此之前,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是不太会参与到艺术市场。而且我们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空间,比如徐冰展览的观展人数和“票房”,都是有史以来最好的。在这种情况下,UCCA不能说完全跟艺术品市场没有关系,但是关系也并不是特别大和特别直接。

▲ “萨拉莫里斯:奥德赛”,UCCA,2018

Q: 所以从机构的角度出发,您在日常工作中是渐渐开始向大众空间进行转向?那么,在越来越多的机构推出网红展的当下,您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田霏宇:对,这是我们最近比较大的一个改变,我们希望可以和更多的人有连接。当然我们还会同时做很多比较前卫的年轻艺术家的讲座之类的项目,但是我觉得在一些比较大的展览中,我们可以再往前迈一步。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并不是说要把自己的档次拉低,而是我们要把门槛去掉,让更多人可以进来,但是做的内容、水平和方式,还是UCCA一直以来的基调,这些都不会变。我们不会去刻意地去降低自己的艺术理念,但还是希望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参与。

Q: 这种转向的原因是什么?

田霏宇:我觉得这个社会已经到了可以这样去做的时候了。UCCA 2007年开馆的时候,完全没有这个意识,我们在那个时候太前卫了,收门票10块钱、15块钱大家都嫌贵。但是现在,很多人都已经有了消费看展览的意识,这个是好事。特别是对于机构来说,我们不需要完全依靠某一个个人或者是小群体,我们可以依靠整个社会,这个力量就更大。

▲ UCCA Dune(UCCA 沙丘美术馆),2018,摄影:倪楠

Q: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如何理解艺术机构与整体的时代艺术潮流间的关系?它需要成为某种主流吗?还是造成一种对抗的张力?

田霏宇:无论是在UCCA老版或是新版的logo里,都有一个像相框一样的元素。对于机构来说,其实就是提供一个视角、一个相框或是一个框架,帮助人们去理解这些潮流。这不是说一定要把这些内容变成主流,但只是给观众一个有效的视角去看待。

同时,还有对所处环境、时代和文化地理的意识和认知,都会形成对框架的建构。在此之外,这两年我们在展览的技术上做了比较大的改进,越来越讲究,把展览的研发时间拉长,可以做更多的研究和学术工作。

Q: 这两年很多展览都是关于新技术带来的思考,吸引了许多人。对于UCCA来说,您对于这类主题的看法是什么?

田霏宇:我是不太喜欢用媒介或者是时间性的概括去组织我们的展览,我仍然认为我们的核心是通过个案的梳理来面对整体的艺术。比如说前几年我们做的后网络展,其实是全球第二个以后网络为主体的展览,第一个是在德国,比我们大概早半年。后来很多人开始梳理网络现象,都会把UCCA的展览放进去。 所以我不是说我们一定要去避讳这个,但是我觉得也不需要很刻意地去拥有它。

▲ “曹斐:在过满的世界挖一个洞”,大馆当代美术馆,由UCCA呈现。图片为曹斐作品《监狱建筑师》静帧

Q:美术馆有没有在2018年做过“跨界”、“无界”的展览与项目?

田霏宇:还是徐冰的那个展览,他不只是当代艺术的人物,其实是代表整个中国当代文化的语境和脉络。这个展览其实是很自然地去和中国当代文化、电影与学术形成比较有效的关系,同时对于观众的感染力还是很大的,吸引了很多年或者是从来没有来过艺术展览的人。因为机构做的再好,吸引人的肯定是艺术家和内容。我们希望可以让那些之前没有想到来UCCA看展的人,让他们都走进来。

▲ “徐冰:思想与方法”,UCCA,2018

王从卉

知美术馆艺术总监

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硕士,长江商学院工商管理硕士,毕业于伦敦苏富比艺术学院艺术与商业专业。

曾任上海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英语频道资深记者。2005年投身艺术行业,在国际拍卖行业拥有丰富的经验。曾任职苏富比拍卖北京代表处专家职务、北京(永乐)佳士得拍卖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部主管。

2014年建立“种子艺术”顾问机构。为国内外主流艺术专业媒体撰写艺术市场观察分析专栏,为业内资深的艺术市场专家。“种子艺术”为国内知名私人收藏、上市企业收藏及美术馆机构担任艺术顾问,深入参与中国重要私人收藏机构及私人美术馆的专业建构和国际推广中。

Q: 您觉得“无界”意味着什么?您会如何诠释这个现象?

王从卉:无界,不是打破边界或跨界,而是本身自发的放弃追寻或建立边界的企图。艺术本应是最无边界的游戏。但是,事实是全球艺术生态系统下框架真的太多了。

Q: 在整个国家经济形势波动的时候,作为美术馆,是否也同样面对波动与冲击?

王从卉:经济形势下滑,艺术市场收到的冲击更大。对美术馆而言,正是收藏的好时机。作为美术馆运营,在严格有计划的预算制度下,一切可控。重要的高品质的内容输出管理。

▲ “幻”陈福善回顾展

Q: 我们应该如何理解私人艺术机构,与整体的时代艺术潮流间的关系?它需要成为某种主流吗?还是造成一种对抗的张力?

王从卉:所谓主流和非主流,其实是一个动态状态,并不固化。对于私人美术馆而言,更重要的是个性。就整个美术馆行业而言,私人美术馆的价值在于提供各种纬度和面貌特性的美术馆。多样性本身就是生命力。

Q: 从机构的角度出发,您在日常工作中需要平衡所谓大众与艺术界的关系吗?在越来越多的机构推出网红展的当下,您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王从卉:观众的年轻化、艺术媒介传播的社交化、艺术展览成为了日常消费生活方式的一种主要形式,这些都是2018年显著的特点。学术和受大众欢迎某种程度上并不矛盾,严格的说,兼顾两者是新一代策展人需要具备的新综合能力。

网红展没有什么问题,任何时代都有潮流,网红展也是其中的一种,也许很快就为另一种形态所替代。问题在于每个美术馆自身的选择,是迎合网红趣味,还是在做好自己的方向上的展览时把网红(以前叫群众喜闻乐见)作为要求自己的在传播上的要求。这是截然不同的。

Q: 美术馆有没有在2018年做过“跨界”、“无界”的展览与项目?

王从卉:知美术馆2018的“开”展,决定用“开”作为展览的正式名称,就是想把知美术馆这种开放的状态以及未来展开的状态都在这个展览当中呈现。大家可以在这个展览里看到艺术家不界定的状态,也就是说不给你灌输价值观念,也不告诉你什么是好或者不好,它只是呈现了一种体验,它体现了自身感受的体验和反思的一种能力。

“开”展不是大家提到新媒体艺术展时想象的沉浸式3D那种很炫的感觉,而是偏向于沉思式、启发性的、甚至有些“涩”的媒体艺术的探索。这和我们知美术馆一直在探讨的什么是“知”的态度是一致的,从已知朝向未知。

▲ Pneuma Fountain@ZHI ART MUSEUM“开”展

王端

华谊艺术公司副总裁,松美术馆负责人。

作为松美术馆负责人,王端主张将“松”打造为一个“有温度”且“向公众而生”的美术馆。自松美术馆开馆以来,在她统筹和监制下,成功举办了三个重要展览,获得广泛好评。与此同时,她发起并长期担任松美术馆学术栏目——《松间对话》活动统筹及主持,长期致力于艺术的社会化推广与融合,主张最大化发挥美术馆公共教育职能。 正是秉持着这样的运营理念,她负责运营管理的松美术馆在开馆一年多来成功举办了百余次公共教育课程及活动,使得“公共教育”成为松美术馆第一使命。

Q: 您觉得“无界”意味着什么?您会如何诠释这个现象?

王端:目前很多领域都提出“无界”的概念,其实“有界”、“无界”是相对而言的。把“无界”这个概念扩展至艺术领域,我们会看到在今天,艺术在不断探索与拓展,艺术的物质媒介也在不断的变化和进步。

从美术馆的实践角度来看,个人切身的感受是“未来已来”,今天艺术不仅包罗万象而且表现形式的不断变化。当代艺术持续不断的在包容新的元素,包容一些基于现实生活的实用艺术,越来越没有清晰的界限的。这种脱离程式化的套路,让艺术创作更加自由,也因此可以策划出更多的体现人文关怀的艺术活动,而不仅仅局限于原有的框架和规则。

▲ “感同身受”,松美术馆

Q: 在整个国家经济形势波动的时候,作为美术馆,是否也同样面对波动与冲击?

王端:对美术馆而言,我认为无论经济形势如何,对美术馆而言首先思考的是如何自我发展,如何良性循环,如何创立自己的模式。

中国的美术馆近几年在急速成长,还在探索自我发展之路,在这个过程中一方面在不断的借鉴西方的一些做法,一方面也在辩证的思考因为地域、文化、社会发展、经济条件等环境影响下,美术馆如何找到自我定位和优势,为大众究竟提供什么。当经济环境发生变化时,美术馆势必会在运营和展览策划等多个方面进行调整,但无论何种情况下,松美术馆都希望保持住“向公众而生”的态度,在展览规划、呈现和营销方面,也会不遗余力的保持这个调性不变。

▲ “UNFREEZE/不是艺博会”,松美术馆,2018

Q: 我们应该如何理解私人艺术机构,与整体的时代艺术潮流间的关系?它需要成为某种主流吗?还是造成一种对抗的张力?

王端:首先,我个人认为当下的私人艺术机构是顺应并推动整个时代的艺术潮流的。私人艺术机构让艺术得以更加自由和充满活力的呈现在公众面前,让更多的人以多种途径和工具了解认知当代艺术,获取艺术知识。

这些年,随着社会的发展,随着人们对生活方式的追求,私人艺术空间与社会需求之间的供求关系呈现出一种非常活跃的态势,私人艺术空间正在用自己特有的活力和创造力与相关政策精神形成互动,并带来了一个阶段的发展与壮大。

▲松美术馆开馆展“从梵高到中国当代艺术”,2017-2018

Q: 从18年所呈现的整体艺术生态来说,艺术媒介、传播媒介及观众与当代艺术的关系发生了某些变化,您觉得学术策展在如今的当代艺术中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或者说它的职能需要发生哪些变化才可以适应时代发展?

王端:针对这个问题我想先聊一下今天策展人所扮演的角色。针对策展人的比喻众说纷纭,我个人比较喜欢的一个说法是“翻译”。因为今天策展人就像一座沟通公众和艺术世界的桥梁与通道,他们通过运用知识和展现的不同方式来促进公众和艺术世界之间的交流互动。并且策展人和翻译这两个工作在某些时候是非常相似的工作方式,都是以‘润物细无声’的形式如实的传递内容。展览中策展人需要扮演一个跨多个学科的角色,需要将很多学术概念原原本本地“翻译”成为可以在展览或活动中可以呈现的状态。

无论是什么样的展览,今天我们面对的都是公众的需求,在这个大条件下学术策展一方面要有很强的学术内核,另一方面也要由策展人很好的“翻译”给公众,才能适应今天时代的发展。

▲ “明月松间照”展览现场,松美术馆,2018

Q: 从机构的角度出发,您在日常工作中需要平衡所谓大众与艺术界的关系吗?在越来越多的机构推出网红展的当下,您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王端:针对网红展,我看到一段话,来自于美国艺评人Ben Davis——针对网红展的观展经验可以总结为三:图片优先于事物本身的体验,参与感优先于洞察力,社会性体验优先于个人经历。这三点的总结简练而具有代表性。

作为美术馆从业人员,摆在面前的数据让我们看到一个现象是“网红展”的确势不可挡,并已经流行全球。但一定不能盲目追逐,这是我们在实际工作中必须要认清的。如果一个网红展,只是在资本和商业的运作下,一味追求商业回报,肤浅借用大师IP,现场的搭建用料粗糙,视觉效果打折,势必只能是昙花一现,对美术馆也会造成一个负面的影响;而与此相反,如果针对一个展览,选择好呈现方式、传播工具,或许一个经典的展览也能呈现“网红展”的效果。

针对网红展要有一个评判标准,一个展览过后究竟可以留下些什么,以避免让展览成为徒有其表的浮华表演。美术馆有责任也有必要,通过展览去给公众留下一个对艺术方面的认知和收获。

Q: 美术馆有没有在2018年做过“跨界”、“无界”的展览与项目?

王端:松美术馆从创立之初,王总就说过这个美术馆不受限,在这里可以进行多种尝试和实验,所以可以说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为美术馆设定“边界”,也因此有“向公众而生”的这样的态度与决心。2018年,“松间有乐”周年艺术节,就是从这样的角度进行出发,让更多的公众在美术馆这样的平台中感受艺术相融、相通所带来的乐趣。还有在东区的“甚嚣尘上“和UNFREEZE/不是艺博会“这样的青年艺术家展览,带给人出乎意料的感觉。同时,2018年“松“还与多个品牌进行了不同方向的合作,以让美术馆与多层面的人群建立关联。

2019年,松美术馆将即将推出布尔乔亚大型展览,在这个展览中“松“还将有不一样的呈现与活动。

闫士杰

红砖美术馆馆长

红砖美术馆馆长、创办人,企业家、收藏家、策展人。美术馆成立四周年来,闫士杰带领年轻的团队不断探索,致力于为大众输出高质量的国际化艺术展览;并策划了“安德里亚斯·穆埃——摄影”、“加藤泉”、“奥拉维尔·埃利亚松:道隐无名”、“安德烈斯·塞拉诺:一个美国人的视角”、“温普林中国前卫艺术档案之八〇九〇年代”、“识别区:中国·丹麦家具设计”等引起文化艺术界广泛关注的大型展览。

Q: 您觉得“无界”意味着什么?您会如何诠释这个现象?

闫士杰:从艺术的角度,应该是以多维的态度去认知事物。艺术是精神的、文化的,它不应被限制在一种方式或者单一的概念上。尤其是在数字化时代,我们对艺术的理解关乎政治、文化、哲学和宗教领域的思考,从传统的逻辑超越了时空概念、多维概念。今天的艺术家更应该站在无界的视角上去看待艺术、参与艺术和释放艺术的能量。

Q: 除了艺术家和艺术理论这一语境的无界,从具体的实践来讲,您怎么平衡红砖美术馆与个人其它领域身份的工作?其中不同边界彼此的关系是怎样的?

闫士杰:在不同领域间的跨越应该是一个化学反应,可以让人有更多维的能量去释放。我们可能会受到很多传统的约束,可是在你要跨界的时候,它又会释放出一种全新的能量,我把它称为化学反应。

▲ “加藤泉”,红砖美术馆,2018

Q: 在整个国家经济及各领域形势波动的时候,作为美术馆,是否也同样面对波动与冲击?如何面对?

闫士杰:每个机构的愿景不一样,视角也会不一样,并作出不同的反应。站在中国当代美术馆的起跑线上,我希望美术馆能怀着更深远的愿景做下去。虽然中国当代艺术有数十年的历史,中国的当代美术馆仍然处于起步阶段,可以预见的是,它们将在未来成为全球当代艺术系统重要的组成部分,前景是无限的,我们要做好准备。

Q: 我们应该如何理解私人艺术机构,与整体的时代艺术潮流间的关系?它需要成为某种主流吗?还是造成一种对抗的张力?

闫士杰:当代美术馆应该站在艺术的最前沿:从学术探索,到对媒介的关注。这让美术馆自然而然的就是探索者与引领者——也许你不一定成为当前社会的一个热点,但是你一定要一直在探索和尝试去引领。

▲ “安德里亚斯·穆埃——摄影”,红砖美术馆,2018

Q: 这种探索和引领靠什么支撑?是美术馆的学术策展吗?

闫士杰:这是一个系统工程。美术馆所处的地缘位置,决定其所要面对不同的对于当代艺术的反应。作为美术馆,我们在积极关注这些变化,我们的每一个展览或每一个整体的规划,实际都与这些是相连接的。譬如我们把杜尚奖从一个人的畅想,到一个组织的全力推动,到多家组织、多家美术馆的联动,最后实现国际级别的参与与展示,这整个过程体现在了我们的展览中。我们希望给中国介绍更多西方成功的经验,这样也会对创造中国未来艺术品牌有所推动。

▲ “仪礼·兆与易”,红砖美术馆,2018

Q: 从机构的角度出发,您在日常工作中需要平衡所谓大众与艺术界的关系吗?在越来越多的机构推出网红展的当下,您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闫士杰:2018年我们做了埃利亚松迄今为止在中国最大规模的个展“道隐无名”。埃利亚松在全球非常红,但他的艺术也有着极高的学术性。他关注地球生态、关注人类自身,他有对自然的大爱和对人的大爱;他的“小太阳”项目关注并推动非洲太阳能的推广。他以科技介入社会学、人类学和生态学,与当下跨界的观念是契合的,观众可以在参观过程中自然地感受到艺术家的思想;我们同时还推出了埃利亚松的文献展,更多地将埃利亚松对艺术的思考与对当代艺术架构的贡献都展现出来。

所以即便是流量巨大的“网红”,我们也会考虑其学术性,以及美术馆自身的公共职能。当公众愿意进入美术馆,这种参与实际上又从另一个角度推动了人们对当代艺术和美术馆的认知。所以,美术馆架构上一定要是一个三角形:高度是学术纵深,宽度是观众群,没有宽度的根基和数量,就无法支撑纵深的高度;反之亦然。

▲ 埃利亚松“道隐无名”,红砖美术馆,2018

Q: 美术馆有没有在2018年做过“跨界”、“无界”的展览与项目?

闫士杰:埃利亚松的展览会更贴合这个主题,他用这个时代先进的科技媒介,去表达了这个时代对艺术的认知。

▲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道隐无名”特别互映项目:《形隐·不离》,红砖美术馆,2018

张子康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

现任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教授。曾任中国美术馆副馆长、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化厅副厅长(援疆任职)、新疆画院院长、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艺术研究推广中心主任、文化艺术出版社社长、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当代艺术院副院长、国家画院信息研究中心主任、今日美术馆馆长、《东方艺术》《今日美术》杂志主编、河北教育出版社北京风雅颂文化艺术中心总监。兼任全国美术馆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理事、中国美术家协会实验艺术委员会副主任。1996年至今,主持策划、编辑出版各类文学、艺术图书千余册,多次荣获国家级图书奖项;主持策划众多在国内外颇具影响力的大型艺术展览;著有《美术馆》(合著)、《文化造城》(合著)、《跨界生存》(专著)、《艺术博物馆》(合著)、《张子康》油画作品集、《张子康一疆域》影像作品集等,并发表百余篇艺术理论相关文章;创作的绘画作品多次参加国内外重要学术展览。

Q: 您觉得“无界”意味着什么?您会如何诠释这个现象?

张子康:“无界”这个提法顺应了当下世界秩序和各种社会系统、认知框架重构的潮流,有了壁垒人们才想打破界限,无界的概念也由此而生。艺术界也需要从各个领域和方向打破界限,比如艺术家的创作思维需要人们突破过去的风格、媒介边界,研究领域需要跨学科寻找视角和方法,边界打开得越宽,思维越活跃。

大数据时代加速了边界打开的速度,但也同时面临了相应的问题,就是认知标准和准则也有可能是动态变化的,原来认为是对的认知,几年之后可能会被认为是错的,知识的更新速度非常快,艺术领域这几年也是如此。艺术发展到如今,很多固有的逻辑性很强的思维模式如果不打破,就很难实现突破。

所以,要“跨界”这样一种知识的连接,成为寻求突破的一种方案,打开思路,从其它视觉角度去看待和思考。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这几年从展览策划上也在寻求从横向和纵向上拓宽这样一种边界,比如“后生命”媒体双年展,是艺术与科技跨界的概念;“重识游戏”展,则探讨新生艺术形式对固有艺术理念的拓展和赋能。

Q: 那么对于央美美术馆来说,它在诸多模式和边界中的位置是怎么样的?

张子康:其实学院美术馆从功能定位上是跟其他的功术馆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美院有自己的优势和特点,比如在学术和前沿研究方面更具有优势。

现在整个国际的艺术发展,都是在重新思考艺术的未来。因为艺术从我们开始到现在的认定过程中,概念的边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现在边界不断地扩展与被打开,在这个过程中其实需要很多的知识性连接,比如跨领域的知识连接,科学艺术,心理学艺术等等。在其中,整个社会文明进程发展与科学领域最为突出。尤其是科学领域,在不断的颠覆中去开辟新的东西。通过重新的思考,去推动艺术新的发展。

经验告诉我们,一成不变的学科会形成固化的规律性的思维模式,或者是逻辑性很强的结构和思维模式。但是到一定程度以后,它可能需要被打破,创造力的推动和创新都需要边界的打开,这也是规律。尤其这几年,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更是打破了之前的一个个壁垒与边界。学院里的教学也是这样,现在学生的学习方法也改变了,这个边界不断地在打开,跨学科也非常厉害。

▲ 师严道尊——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三工作室教学研究展,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2018

Q: 那么,学院美术馆与整体的时代艺术潮流间的关系是什么?它需要成为某种主流吗?还是造成一种对抗的张力?

张子康:在我看来,美术馆推动的主流艺术和一个美术馆的学术定位有关系。学术研究方向是前沿的实验性的艺术,肯定需要不断地去拓展新的艺术理念与思想,并起到引领的作用。主流价值往往对于当下社会更具有现实意义,成为社会推动的主流力量。央美是最重要的学术平台,学术性与前沿性是非常重要的,更具有带动性、与未来意义,这就是央美与其他美术馆的不同。

Q:您在日常工作中需要考虑去平衡所谓大众与艺术界的关系吗?

张子康:央美美术馆的定位就是现当代艺术,具有实验性和学术性,最强的艺术都会在央美展现。但在同时,这里还需要展出最传统经典的作品,来跟当下对接,让观众学会从经典思考今天的创造力和发展,从历史的视觉来认知当下新的艺术形式,这是培养观众认知的过程。

一个美术馆,我希望是有这么一个结构:有最经典的展览,也有具有很强实验性的当代艺术,它不一定是社会现在认可的,而是需要未来认可的。但是在这过程中,你要让观众进入到美术馆有思考的体系,这就是央美战略的方向。作为一个公众平台,要给观众这样一种桥梁,要给他们一个认知的过程,要培养他们的思维模式。

当代艺术现在有一种方法叫沉浸式的方式,可以把自己融入作品里去体验和认知,并在认知中能够自我生成新知识。央美是有这样的生成,通过你的体验认知思考,让你自我生成新知识,而生成新知识就需要边界的打开。

▲ “中央美术学院百年校庆特展” 系列“耕耘者一戴泽油画艺术展”,2018

▲“远志四韵——李斛的艺术步履”,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2018-2019

Q: 沉浸式往往和现在流行的“网红展”有关,您对它怎么看?

张子康:沉浸式的概念在理解上有一些错位,现在有些展览为了吸引更多的观众,重视娱乐性,确少对艺术深度理念的沉浸式的渗透与思考,存在着空间与观众心理上的距离,应该注重培养观众从体验、认识、思考中生成新知识的能力!

当然,美术馆的推广、教育,还有展览,如果能够形成合体,才是一个最好的现代方式的展览。如果我们既保持这样一种吸引观众的能量去拓展,也能够把展览真正做到有学术深度,才是一个好美术馆的好展览。

▲ 中央美术学院百年校庆特展“悲鸿生命——徐悲鸿艺术大展”,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2018

Q: 在您看来,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在2018年最具“无界”精神的展览或项目是哪一次?

张子康:很多人认为,美术馆定位当代艺术就不应该展传统的艺术,这是一种错误的理解。以当代艺术为学术研究方向的美术馆,以展示当代艺术为主是对的。重要的是我们在做当代艺术展的时候要注重建立美术史知识连接,同时也需要培养观众从艺术史的视角去认识当下的创新艺术,这对于观众教育推广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在培养观众多视角的思维方法的同时,也要考虑美术馆如何从美术史的角度为观众提供形成美术史多视角的思考方法的展览构建。

作为当代美术馆应该培养大众的创造力思维,从今天创新艺术去思考我们的传统;通过传统艺术来思考我们的当下,通过这样的反复认识与思考,才能够真正地认识我们过去、今天、与未来。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从这几年的展览中,也在逐渐建立这样的结构,从学术展览上也逐步地打破原来的艺术界线,去拓展更开放的艺术边界。比如说我们做的“后生命”的展览,就是艺术与科技的结合带来的艺术新思考。

▲ 2018北京媒体艺术双年展(BMAB2018)“后生命”,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

郑好

昊美术馆创始人,收藏家

收藏家郑好从2008年自己的第一家五星级酒店开幕就一直践行“舒适一日,艺术一天”的理念。自2013年温州的昊美术馆开馆起,他开始尝试和探索艺术与商业相结合的经营模式,致力于打造艺术综合体的新理念。昊美术馆(上海)于2017年开馆更是成为了郑好在美术馆创办和发展上的一个里程碑,美术馆本身拥有庞大的收藏体系,毗邻星级艺术酒店、设计中心、 艺术商店、创艺实验室并引入穿插在整个美术馆和酒店的艺术智能产品“ioart”智能产品系列,让艺术融入生活的方式更贴合新时代的私人美术馆精神。

Q: 您怎么看待“无界”?如何定义“无界”?

郑好:“无界”对艺术来说到底是无所不能的跨界,还是无法逾越的边界?

“无界”在我看来是“无.界”。无: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界:可被打破和穿透的边界。艺术跨界到无界,设计师、艺术家在创作场景上的跨界已很习以为常,艺术家正在作品与思考上不断突破自我认知,科技的进步与材料的更新一直以不同形式影响着艺术家的创作。艺术家用新材料、数字化算法作品如森和teamLab共同运营的无界数字美术馆EPSON teamLab Borderless都反映着在这数字化、智能化、网络化的时代,我们的认知边界不断被打破,无论是虚拟与现实还是艺术与商业亦或是人与机器的边界,都在逐渐模糊。也许不久的将来AI技术算法将完全代替大芬村画者。在我看来,正是一次次突破界限的“无界”行为在不断推动着艺术乃至人类社会的发展,而无界本身也是相对的,“无界”也有界。

▲开馆展“宣言:朱利安·罗斯菲德”展览现场,2017

▲ 约瑟夫·博伊斯“见者的书信”,昊美术馆,2018

Q:  艺术、设计、科技与生活的边界在哪?边界是否该打破?

郑好:2017年9月昊美术馆正式开幕,这也标志的 HOW 正式打通艺术、设计、科技与生活的关系。在路径设上:观众以美术馆为入口,经过展厅,穿 HOWstore 设计艺术商店到达酒店。我们突破了美术馆与酒店的“柏林墙”,酒店与美术馆相互导流6万与20万人次。打破边界的行为在 HOW 的实践中有效提升了美术馆与酒店的互联价值。其中 HOWstore 设计艺术商店拥有超过600个艺术家、设计师及独立品牌的3000件艺术衍生品及设计品集合。IO 智能柜、智能桌、智能画框等则贯穿在美术馆以及艺术酒店之中,打通线上线下的关系,产品购买、艺术游戏、艺术咖啡蛋糕定制以及艺术教育等项目等都可经由IO智能设备完成。

HOW 有效地打破不同空间边界,实现了价值转换。使艺术、生活与科技,无时不有、无处不在、无所不联。

▲ 万和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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