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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上周,著名音乐人郑钧出席了凤凰中心新一期“思想无界论坛”,发表了名为“相信的力量”的演讲。他现场与我们分享了关于”摇滚藏獒“这部动画电影6年孕育的点点滴滴,现场观众更为郑钧对于自己梦想的执著,以及独立的思考和洞察折服。一周后,市场传来关于电影被某机构封杀的种种传言,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我们再次推出郑钧的演讲完全版,与大家一起分享关于这个执著的“天蝎座”故事,正像郑钧所说的“在最绝望时也从不停下脚步”,我们相信,这次的《摇滚藏獒》,也只会是一个更辉煌故事的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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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起:凤凰卫视领客文化首席执行官及创始人黄晓燕,前海征信副总经理于宇,艺术家、策展人施力仁,“野生救援”中国首席代表梅子雯,音乐人郑钧

6月25日,著名音乐人郑钧出席了凤凰中心新一期“思想无界”,发表了名为“相信的力量”的演讲。他以个成长经历和”摇滚藏獒”电影6年孕育的点点滴滴为例,讲述了”相信”带给他的人生体验。“相信的前提是要明确,要相信什么”,郑钧表示,相信的前提是具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也正因此,他对所有的人云亦云都拥有着本能的怀疑,他更表示,“有人说名牌大学是一种幸福,拥有财富是一种幸福,但我反而觉得,很多富豪本身也很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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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坛现场

据了解,本次论坛现场,来自野生救援(WILDAID)的传奇领导者梅子雯,中国最早步入国际金融市场的前海征信总经理邱寒,以及 “犀牛之父”艺术家施力仁,也从艺术、公益、金融的角度,为观众分享“相信的力量”,呼唤更为广泛的社会思考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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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卫视领客文化联合创始人、论坛主持人 刘凯乔

我们特别在此刊录郑钧的演讲全文,一起重走摇滚硬汉的追梦之路。

思想无界论坛之“相信的力量” 

“ubi est autem dignitas, nisi ubi honestas ?”(没有信任,何来尊严)

——哲学家西塞罗(Marcus Tullius Cicero)

郑钧演讲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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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人郑钧演讲

我觉得”相信“这个题目特别好,但是最重要的不是“相信”这俩字,而是相信“什么”。

从小我就有一个特点,不太相信别人跟我说的话。因为从小时候起,父母和学校给我们的教育是,要相信:考上名牌大学,顺利毕业,找一个好工作,再娶一个好老婆,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之后倒下,死去,就是一个完美的人生。但是我不相信这个东西,因为我认识很多北大清华的状元,我觉得他们的人生也很不幸。然后呢,另外一种谎言是说,成为一个巨有钱的老板,可能会很幸福,或者成为各种“大哥”。我认识一堆这种特别有钱的“大哥”,因为我的职业的关系,认识各种人。我有一个朋友是这种“大哥”里边的一个,“大哥”中的“大哥”,有两个上市公司,有私人飞机什么的,很多东西,结果我发现他也特别不幸,因为他有严重的焦虑症,他不敢坐飞机。他自己买了私人飞机,从来不坐,因为他一算,飞机出事的这个机率有多少多少,他无法克服,所以不敢坐飞机。

我发现别人告诉我的,这些能拥有幸福快乐人生的途径,都是谎言。在这个前提下,我要寻找一条真正能让我自己快乐幸福的方式和道路。为什么会做《摇滚藏獒》这部动画电影,是因为,我从小学美术,大概在我初中考高中的时候,那时候艺术不值钱,我认识的画家都跟乞丐差不多,母亲说,画画不能作为一个职业,因为它无法养活自己,所以建议我还是沿袭家里的传统。我父母都是学工科的大学生,母亲是大学教授。然后我就妥协了,放弃美术,好好学习。但是我基础太差了,考了两年才考上了一个一般的大学,学外贸,那时候学外贸毕业后会有好工作。

然而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因为要学英语,学习美国文化,听美国的音乐,在无意之中第一次听到了摇滚乐。我发现这才是我真正喜欢的东西,因为从来没有这样一种歌,能让我感到如此的自由,如此的有力量。我想,我愿意干这个,然后组了乐队。

在大学里,我开始写歌,就开始自学所有的东西,买了作曲和声乐的书,然后从识简谱、识五线谱开始,自学弹吉他。那时候我说,我要当一个歌手,所有人都不相信,说不可能的。我乐队的那帮朋友也没有相信我,他们觉得在大学里组个乐队弹弹琴,唱唱歌,吸引几个女生,就是不错的一件事。但是我的野心比较大,我说我要当一名音乐家,当一个歌手。所有人都说这是不可能的,你疯了,而我就真的就这样去实行了。所以当有一天我真的当了歌手之后,我那些同学,我请他们吃饭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我看着他们的时候,我特别庆幸。我当初是大学四年级退学了,我没有上完大学,然后我说我真庆幸我当初没有跟他们一起毕业,然后去找个工作上班。我没上过班,我觉得没有上过班的感觉太好了,真的,上班的感觉太可怕了。我现在有点上班的感觉,因为每天一大早起来他们安排一大堆的事,各种采访,各种推销,推销摇滚藏獒的事。我最近干的宣传的活,是我这一辈子干过最多的一次。我没有上过班,我做了歌手,很快乐,做歌手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职业之一。

而突然有一天,我给孩子讲床头故事的时候,用我最熟悉的题材:西藏、音乐和狗,编了一个“摇滚藏獒”的故事。朋友们听了之后也很喜欢,提议把这个故事改编成一部漫画或者小说,我也就这么去尝试了。

在《摇滚藏獒》这部漫画出版了一个月的时候,一个日本最大的动画制造公司老板找到我,说要买这个版权做动画电影。他很专业,但我说如果真的有可能有人把它做成动画电影的时候,为什么不是我们中国人来做,我决定自己做,就谢绝了他。当时我周围所有人,尤其一个画漫画的朋友,出了15年漫画书的一个朋友,他说我出了15年漫画,从来都没有一个电视剧找过我,要我卖版权。你小子出了一本漫画书就这么两小册,第一次出漫画就一个电影要买你的版权,说这世界太不公平了,说你赶快把它卖给他吧。然后我周围有一个大型电影公司的老板也跟我说,动画电影是所有电影里边最难做的,因为制作和准备周期很漫长,投资很大,风险也巨大。所以建议赶快把它卖给日本人吧。我当时想,如果是想挣钱的话,我有一万种办法去挣钱,为什么非要指着这个挣钱。我喜欢这件事,就打算自己把它做成一个动画电影。所有人又是一样的反应,说你疯了。

然后我就开始做这件事。我在北京组了一个团队,然后去美国,我们是第一家在美国的好莱坞开了家动画制作公司的中国人。那两年我天天在北京跟好莱坞两边飞,做到第二年的时候,别人告诉我说,好莱坞的动画电影制作周期是五到六年起步。我当时就蒙了,我和我们所有投资人预计的是两到三年做好动画片,他们说不,五到六年是起步,《冰雪奇缘》那部动画片大概做了12年,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真的哭了,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要上这种贼船,但是没有办法,已经开始了。

我做的事都是没人相信能成功的事。在无比艰难的情况之下,我开始做这件事,但确实太难了,一帮中国人跑到好莱坞去做一个动画电影,而且还想卖到全世界,这简直是一个天方夜谭,我今天回想一下,我经常觉得,我当时真的疯了,人在做很多决定的时候,其实很狂热,做这件事其实开始非常狂热。我当时是一个白丁,什么也不知道,就像当年要做歌手一样,所有东西我都不懂,我去找编剧找导演,我去找这些团队,开始做这件事,我也找钱,巨大的一笔钱。

做这件事无比艰难,但是我内心深处真的有一个东西,确实叫相信,我相信这世界上有美好的东西,我相信生命中有特别美好的东西,值得付出。所以《摇滚藏獒》的主题曲叫《热爱》,我写的词。因为这部电影会在全球上映,所以有一首英文主题曲,后来突然决定要做中文版。填词的时候,我感觉在这样忙碌的过程中要写一首词特别难。但后来,我回顾了一下我这特别不靠谱的一生中干的这些事,一切的原因就是我对这件事的热爱,这个热爱也可以说是一种相信,你相信你热爱的东西,那么这个美好的东西就存在了。

《摇滚藏獒》讲得是一个小狗的故事,他相信凭着一把破吉可以把这个世界改变。其实这部电影里边写的故事,就是我们的故事,我们这帮做这个电影的人故事,一帮中国人跑到美国说我们相信自己可以完成这样一部动画电影,并且到全世界上映,即使所有人都说不可能。其中有好几次我自己真的要放弃了,我说我干了一件完全不靠谱的事儿,干不下去了,想放弃。但是我有另外一个优点是,在最绝望的时候,我的脚步是不停下来的,我还在继续走,完全像行尸走肉一样地走,因为我相信生命中是有一个美好的东西值得付出的,虽然可能会失败也可能会成功。

我是一个不靠谱的人,我失败过无数次,我喜欢干什么事就干,对明天从来不计划。对我而言,我相信那些快乐和美好的东西,但我不相信别人给我划一个蓝图说,幸福快乐是那样的,你要去追求那样的东西。在我的世界里边,这种稳妥的事儿都没有吸引力,吸引我的永远是那些特别不靠谱的事儿,是别人心里边是不相信的,不可能完成的事。

一次,我带着这帮美国的编剧和团队从西安坐着火车去拉萨。在高原上,火车翻唐古拉山的时候,我们的美国编剧发高烧,而那个时候刚好是非典特别严重的时候,列车长找到我说,你们必须马上下车,因为这是卫生部规定的,这样高烧的人必须马上下车,但是我一看窗外大概凌晨四五点,窗外是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如果下去了我们不知还能不能活在那儿。恰好列车长是我的歌迷,我就和他说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他说这样吧,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歌,所以给你个面子,现在就只能拖到明天早上,如果天亮的时候这个人还高烧的话,我没有办法,你们必须全部下车,被隔离。我说行。然后那天晚上我在那儿祈祷,希望编剧第二天早上能好起来。我说我在干一件没有人干过的事,非常难,但是也希望这件事是有意义的,很美好的一件事。第二天早上,这个好莱坞大编剧就退烧了。然后我们就得以继续去拉萨,去采风。

还有一次,一个重要的危机是,电影制作最关键的时刻。因为电影制作分前期、中期、后期,中期制作开始的时候是没办法停下来的,要给制作公司团队一大笔钱然后开始制作。动画片制作其实是非常麻烦的,你看到的每一幅画面都是人画出来的,不是演出来的,所以需要大量的资金。我在找最大的一笔投资的时候,谈了各种“大哥”、各种机构,然后选中了国内一个非常大的电影公司,把别的投资人都拒绝了。但那家公司在最后签约的那一刻突然跟我说,他知道我约的投资人都拒绝了,他说我们有个附加条款,临时要加一个附加条款行不行,如果不加的话就不签约。但是那个附加条款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所以说诚信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双方律师已经把合约全部过完了,要签约的时候他突然说再加一条,我觉得这种人简直令人发指。

然后我们董事会,创始人之一是北极光创投的邓峰,还有一位是徐小平老师。邓峰是一个非常严谨的投资人,我们开董事会的时候他说,我从没有见过这种伙伴,一切都合约说好了,突然拒绝我们,突然就要加一个条款,这是不靠谱的,我不愿意跟这人继续合作。他说你还有没有别的选择,我说我真的没有选择了,我把别的投资人都拒绝了,我们只有这个选择。他说你再试一试。

我突然想想我还能找谁,突然想起来华谊的王中磊,我从来没找过他。我拿起电话给中磊打电话,我说中磊兄,我的电影要签约了,有一个投资人要签约了,但是突然要求有个附加条款,你能不能给我参谋一下。我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没有说要推销给他,我说你帮我参谋一下这个合约,我不懂,你是专家,你看看这合约靠不靠谱,如果靠谱我就签约。中磊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他说因为那家是他的竞争对手,非常大的一个竞争对手,说这样吧,你把你的电影拿过来让我们看一下,如果靠谱的话我们华谊就投了,如果不靠谱的话那我就没办法了。我说好,但是你现在在哪儿,他说我现在在机场,我在飞法国要去参加一个电影节。我说我现在开完董事会马上去机场,要去西藏的冈仁波齐转山半个月,我说那我们俩没有缘分了,看来这个电影我只能让那一家投了。他说没事,你让你的手下人跟我的手下人联系下再说,我说好吧,然后就去了机场,去冈仁波齐转山。

这趟转山大概花了我半个月的时间,转山完了以后我从拉萨直接飞西安去演出。正要演出的头天晚上,他们给我打电话问,你明天能不能飞回北京一趟,我说干嘛,他们说中磊让你跟他签约。我说我谈了这么多投资商,没有一家有这么快的,不可能的事,他们说我们也不敢相信,但是他们好像真的特别着急的要签约。我说好吧。第二天我就回到北京,跟中磊在酒店签这个约的时候我说,这个钱不到账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中磊说你一定要相信我。

然后我去签完以后又飞回到西安去演出,演出完后再回到北京。我相信一件事,转山也是个很重要的事儿,我在西藏转的这个山真是一个神山,冈仁波齐海拔落地的海拔是4900米,然后大概我们始终在5000米以上活动,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儿。冈仁波齐这个山如果没有一个信仰的力量的话,它是非常难转下来的,到达最高的地方,5600米的时候,会非常难受。但是我真的相信这世界上是有美好的东西,我也相信只要你去努力的做一个好的人,做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有激情的人,一个有勇气的人,一切都会变的美好,我相信这个东西,然后转完山又演出完之后我再回到北京,他们告诉我,钱已经到账了,这部电影也可以做了。我们就这样继续做做做,做到现在。

《摇滚藏獒》这部电影从头到尾充满了艰难,真的充满了艰难,就像我当初要做歌手一样也充满了艰难,但是我在北京大街上睡过大街,像乞丐一样睡过大街,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相信我内心的那些美好的东西。这可以改变我自己,也可以改变这个世界,这是最重要的。

《摇滚藏獒》这部电影里边的很多内容反映了我的价值观,我希望这部电影给这个世界上的孩子们一份礼物,给有童心的人们一份礼物。它说,凭着一把破吉他,用你内心深处的善良真诚,用你的激情和勇气改变这个世界。

我相信,你改变了,这个世界也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