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FT 是艺术吗？维基百科最近决定，不将 Beeple 和 Pak 两人近期高达6900万美元和9100万美元的 NFT 销售定义为艺术销售，而是单独归类为 NFT 销售。作为一名曾做过传统艺术营销，现涉足绘画、装置和 NFT 等媒材的艺术家，我对此有话想说。然而，本着 Web3“倡导集体而非单一作者身份”的精神，我首先向我的社区成员们提出了这个问题。以下是他们的一些回应：

“NFT 不是艺术，就像维基百科不是百科全书，信息管道不是管道一样。艺术是由艺术家定义的，而不是听命于某匿名网站上的蠢货撰稿人无谓的泛泛之谈。”

—Kenny Schachter

“人们对艺术家宣称某件艺术品实际上是艺术这件事抱有异议，由来已久。”

—Christine Wang

“询问维基百科对艺术的看法，就像询问杰弗里·达默（Jeffery Dahmer）对高级餐饮的看法一样。”

—Mark Flood

“NFT 主要是一种市场创新。它们能成为艺术吗？当然可以。但奇怪的是，似乎只有那些想要将更多的商业产品以‘艺术’名义出售的商贩们才关心这场辩论。”

—Colburn Bell

Shepard Fairey.OG Obey V.1, 2021 Non-fungible token. Limited Edition 1.00 ETH $USD NaN

© Shepard Fairey

上文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谁 XX 的在乎呢？正如 Christine Wang 所言，关于某物是否为艺术的问题，就像时间本身一样陈旧且无聊。然而，鉴于维基百科的决定在推特和其他平台上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我们不难看出，人们显然是很在乎这个话题的。但为什么呢？究竟是什么戳中了人们的痛点，让大家止不住地四处各抒己见？其中的利害关系究竟是什么？

如果说一切事关钱财，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像 NFT 平台 Nifty Gateway 的联合创始人 Duncan Cock Foster 这类人之所以会称其为“艺术紧急事件”，是因为这一决定会影响到他们的底线。假若 beeple（其 NFT 在 Nifty Gateway 上出售）的作品能与蒙娜丽莎等作品平起平坐，那么 NFT 的价值就没有上限了。但这个论点显然有些站不住脚——在6900万美元和9100万美元这样的数字面前，我们很显然可以得出结论：在为 NFT 付钱这件事上，某些人或某些群体早已没有任何所谓的上限。

Lee Mullican. Comp Joy One 1987. Non-fungible Token This is a unique work 1.00 ETH $USD NaN

© Lee Mullican

在我看来，将 NFT 销售与传统艺术销售分开，更多的是为了防止前者击垮后者，与 NFT 是否为艺术的问题关系不大。如果在 NFT 正式进入公众视野的第一年，就有两次 NFT 拍卖交易打破了在世艺术家作品的成交记录，那么我们大可以推测，二变十，十变半百，只是时间问题。因此，问题的关键在于，什么样的艺术才是重要的。因为如果有一天，胸部丰腴的巴斯光年数字画比毕加索、莫迪里阿尼或莱昂纳多（倒吸一口气）的作品更有价值，那么这将意味着，许多人对艺术甚至世界的认知都将被彻底颠覆。

Beeple、Pak 和其他 NFT 艺术家作品的高价之所以令人反感（至少对某些人来说），是因为他们的美学和样态与传统的美术价值大相径庭。

在大多数情况下，NFT 艺术家不会以一种只有受过 MFA 教育的人才能理解的方式间接引用西方艺术史。他们并不崇尚 MoMA 和泰特（Tate）这样的美术馆，也不在意高古轩（Gagosian）和卓纳（David Zwirner）这样的画廊。他们的艺术参考了视频游戏、像素艺术、漫画书、人工智能、科幻小说和演唱会图案等要素，囊括了其他没有被美术馆或大学纳入经典的历史。作为 NFT 艺术家，许多人喜欢匿名或使用模糊性别的单字昵称。他们的作品或是被细分成三万份出售，或是在人工智能算法的帮助下完成集体创作。收藏 NFT 的大藏家们则会以沾满便便的白色内裤作为自己的头像。

Jennifer Rubell. Mona Lisa Sold 2021. Non-fungible token. This is a unique work 1.00 ETH $USD NaN

© Jennifer Rubell

总而言之，品位正在发生改变。我的意思是，有钱人的品位正在改变。而这背后的原因在于，拥有财富的人群正在发生变化。在过去的几年里，一个全新的加密货币财富阶层已经形成，他们与之前的富裕阶层有很大的不同。新的加密货币精英不一定是去美术馆或参加晚会长大的；就算不是大多数，但仍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在玩电子游戏、服用迷幻药或观看《黑客帝国》的过程中成长起来的——这些经历塑造了他们对可获得、游戏化、集体拥有或创造的艺术的热爱，激发了他们对“奇点”的兴趣。而现在，他们的财富已经超过了某些皇室成员。借助这些资金，加密货币精英们正与一些艺术家一起创造新的世界，反映并反馈他们自己的价值。

这方面有一个先例：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在文艺复兴之前，印刷术的发明是一项重要的技术革新，它消灭了许多设卡的“把关人”，直接促成了商人阶级的崛起——他们赞助的艺术家不那么拘泥于教会，而是更关注科学理性，从而让文艺复兴的艺术看起来与之前的中世纪三联画截然不同。我是否想要把眼下发生的一切称为文艺复兴，一场数字文艺复兴？是的，而且我要说得大声且自豪。至于维基百科是否承认它并不重要。或许将 NFT 销售与传统艺术销售分开这一举措，已经隐晦地承认了这一点——他们在这一人类历史章节中，划分出了明显的先后顺序。

和外部的大世界一样，NFT 界也有许多工作要做。我们要使其成为一个更包容、更多样化、更公平的场域，减少对环境的破坏。在我看来，如果真要说有什么让人沮丧的事，那也不是 NFT 是否拥有“真”艺术地位的问题，而是在传统艺术和 NFT 世界中，极小一部分艺术家占据了市场主要份额的事实——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是白人男性。然而，因为这些批评就否定整个文化的转变，不仅是徒劳的，而且是危险的。这会让我们错过书写人类下一历史篇章、使之变得更美好的机会。无论如何，历史的长卷必将也正在翻篇，如果有尽可能多的有良知的声音参与其中，必将更有利于问题的解决。

（原标题：NFT是不是艺术？谈谈这个问题背后真正的利害关系。文字、图片来源于Artsy官方及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