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盐

凤凰艺术

生活方式 >电影

北京青年报 2022-01-05 08:28

一人、一狗、一机器人,这部极简主义科幻片用最少的角色和情节,讲述了一个在末日时代里保存希望、传递信任的故事。

1

如果不是因为汤姆·汉克斯主演,或许影片的片名就该是《杰夫》,而不是《芬奇》了。毕竟,无论是从剧情的走向,还是“人设”的新意来看,刚刚来到世界的机器人“杰夫”,才更像影片的主角。在这个特殊的“流浪一家人”中,“父亲”的角色承载的是过去,“儿子”则预示着未来,它的机械身体和芯片大脑里,蕴含着更多超越传统生命形式的可能性,尤其是情感上的潜力,令人感慨——说不定,地球上最后一个“人”,还真就是机器人。

在好莱坞,汉克斯的演技和票房号召力毋庸置疑,哪怕这部《芬奇》因为疫情影响,最后只能改为流媒体线上放映,但汉克斯作为海报上的主体,第一眼仍能给观众带来“这片很靠谱”的感觉。联想到他近年来的作品《灰猎犬号》《萨利机长》《世界新闻》,以及早年那部在人物境况和寓言感上更为相近的《荒岛余生》,总之有汉克斯就有责任,就有希望。

加上如今全球疫情持续肆虐,汉克斯本人也不幸感染过新冠,由他来出演这样一部“全人类都遭受灭顶之灾”的末世作品,更多了一份巧合的警示意义。同样是孤独的求生者,《荒岛余生》里的汉克斯需要钻木取火,像鲁滨逊那般利用最原始的自然条件求生;而《芬奇》里的他,多少还能使用电脑、电力、汽车这类科技产品和工具,看上去是更容易操作了,但实际上更为悲观,因为前者还有个“文明世界”可以重返,后者则只有一个荒芜的废土世界,未来难以预计。

在《芬奇》里,造成这种巨大灾难的原因是太阳耀斑、臭氧层空洞、超强紫外线使得地表不再适合人类居住,芬奇只要稍微暴露在阳光中,皮肤就会被灼伤。片中虽然没有细说,但这种灾难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农作物大幅度减产,植被和动物大批死去,自然环境沙漠化。当人类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不再丰沛时,很容易造成整个社会体系的崩塌,国家、法律、道德也都丧失了功能,所有人就陷入了蛮荒式的攻击和自保。

“造成灾难的原因不是耀斑,而是恐慌,造成社会秩序不复存在了。”芬奇在片中已经道出了问题的关键。其实在很多末世题材影片《末日危途》《猩球崛起3》《我是传奇》等中,无论是科幻向,还是丧尸向,莫不是如此遭遇“天灾+人祸”的双重打击。

相比之下,芬奇和杰夫一路虽然惊险,倒还不算是“绝灭”,也就是落入别人的陷阱、被暗夜追踪和遭遇龙卷风,“坏人”甚至都没露面。导演萨普什尼克显然是想走“极简惊悚风”,更多是在氛围上渲染,最终落脚点还是人与机器的“父子情”,这在传统公路片里也是较为常见的。

以芬奇独立发明杰夫的能力,他绝对是人工智能和机械自动化方面的顶级专家,杰夫作为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作品,凝结了他毕生的心血。这种“人造生命”的设定,也有点像意大利经典童话《匹诺曹》。巧合的是,汉克斯下一部作品,正是迪士尼真人版《匹诺曹》,他饰演的就是匹诺曹的父亲,老木匠杰佩托。也可以说,芬奇就是科幻版的杰佩托,他用自己的巧手创造了新的“匹诺曹”,赋予它生命,启迪它三观,最后放手让它去广阔的世界冒险。最可贵的是,芬奇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造物主,而是个“有点急性子的老工程师”,他打造杰夫的初衷,不过是想给小狗留下一个机器人保姆。“我知道你是昨天才来到这世界,但你该长大了。”然而在和这“孩子”相处的过程中,他又有太多的期盼,希望杰夫既有超强的学习能力,又有独立思考的意识,还能准确领会人类的情感……毕竟作为碳基生物的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了。

还好在“机器人”这棵科技树上,能够结出许多令人惊喜的果实,比起《荒岛余生》里的“排球威尔逊”、鲁滨逊的“星期五”,杰夫的“身”上更多了份启示录的趣味。在机器人最重要的逻辑设定上,芬奇扩展了阿西莫夫经典的“机器人三定律”,又增加了第四条:“永远保护狗狗,且这条优先于其他定律。”这条并非只是幽默,而是预示着如果哪天芬奇不在了,杰夫将面临更严峻的考验。毕竟这在片中已有伏笔——正是杰夫的疏忽酿成了机器狗的牺牲,它和狗狗到达旧金山之后的命运,可以预想仍会有各种危机存在。

而从杰夫一路的表现来看,这个笨手笨脚,看上去憨憨的机器大男孩,其实是个天才(实际上也是发明者芬奇的天才)。没有经过任何调试实验的它,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人类的各种命令和交流反馈,原本只是遛遛狗、开开狗罐头的机械操作需求,不久后都可以完成开车、救援等各种复杂、同步的工作了。

片中有个小细节,曾有一个螺丝掉进了杰夫的脑壳里,似乎是“脑子进水了”的隐喻,但后来当他把螺丝拍出来时,仿佛就一下子“开了窍”,有了真正的独立思考能力,实现了人工智能的一次飞跃。不管是机器人、克隆人、生化人、复制人……这些“人造生命”最难的就是情感系统的自发和自适应,这也就是为什么《银翼杀手》里,罗伊的那段遗言诗如此感人的原因。

在和芬奇、小狗一路西行的日子里,杰夫迅速掌握了人类情感的关键要素,等到芬奇最后的弥留之际,谈及自己与旧金山大桥的羁绊时,它已经似懂非懂地明白了人类的“父子关系”是建立在信任的情感,而非电脑指令的基础之上。自此,杰夫真正继承了芬奇的遗愿,真正意识到生命延续的伟大,这个“匹诺曹”不再只有榆木或金属脑袋,而是真正变成了一个“他”。

(原标题:那人、那狗、那机器仔。文字、图片来源北京青年报及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