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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晚报 2021-04-23 08:48

原标题:话剧《尘埃落定》 :纯净心灵的史诗旅途

“我在床上变冷时,血也慢慢在地板上变成了黑夜的颜色。上天啊,如果灵魂真有轮回,叫我下一生再回到这个地方,我爱这个美丽的地方!”舞台上,遇刺的土司家傻子少爷以手指向天空,灯光从深红转为幽蓝,数块巨石自空中降下,将曾经的热烈喧嚣尽数掩入黑暗——这就是目前正在巡演中,由藏族作家阿来原著,荣获茅盾文学奖的小说《尘埃落定》改编而来的同名话剧的最后一幕。曾经执导《白鹿原》的导演胡宗琪携手四川人艺,抓住了原著中藏族文化的质感,将其转化成了舞台上独有的浪漫与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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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尘埃落定》剧照

《尘埃落定》讲述的是一个生在王权之家的“傻子”,见证了康巴藏族土司制度从繁荣走向消亡的故事。小说中作为叙事者的“我”,有着独特的叙事声音:他有一半汉族血统,似乎生来就跟父亲所代表的土司制度格格不入;他不像大哥和母亲以及其他王族那样,对金钱与权力有着天生的渴望和与之匹配的冷血阴险;他看似愚蠢,却似乎能够看透一切,做出一些在未来才能被证实正确的选择。土司家族的爱恨情仇由这样一个纯净的讲述者娓娓道来,便有了一种纯朴的诗性,更带上了一层超然世外的哲学色彩。

土司部落被罂粟、枪炮与病毒腐蚀的历史是小说的表层情节线索,而另一条线索,则是“我”心灵成长的历史。“我”从懵懂无知,到通过爱情逐渐理解了人世间的诸般不圆满,不顺遂,通过目睹部落纷争和死亡,体悟到土司制度必将消亡,进而坦然接受自己作为“最后的土司”注定的终结命运。逐渐通透的心灵与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交织融汇,便是“尘埃落定”四个字的深层内蕴。

为了将外在历史与内心历史同时呈现于舞台之上,“尊重原著”成为主创团队的核心创作思路,编剧曹路生精简出原著的复仇线和爱情线,以主人公傻子的大段独白串联起诸多事件,在亲历故事的真实性和戏剧的假定性之间“跳进跳出”,又保留了原著轻巧灵动富于魅力的语言。进而,编剧为主人公爱过的三位女人赋予了同一个名字“卓玛”,正如歌德所说“永恒之女性,引领我们上升”,女性的温柔与爱使傻子成熟,而她们次第离开傻子的生命,更令人联想起《红楼梦》中那“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空旷虚无。这一有着寓言色彩的改编,为戏剧呈现奠定了富于凝聚力的基础。

而在视觉方面,创作团队可谓极尽工巧,力求以精美的细节忠实还原土司末裔的奢华贵气,营造整体的氛围感将观众带入那个魔幻的世界。200多套戏服,运用了大量锦绣皮草,蜜蜡绿松,色彩和造型饱满浓郁,极富冲击力,同时,主演在不同阶段的换装,也很好地体现出了其周遭环境和内心状态的变化。大面块注重营造纵深感的灯光设计,令来自西南地区的演员们眉目如刀削斧刻,宛如一尊尊会行走的雕塑,既富于野性美,又有着“历史中人”的距离感。会开出罂粟花的头颅,如同恐惧本身般飘动的衣衫,像是为“魔幻”二字赋予了可触可感的形状,展现着主创团队奇绝的想象力。

通过滚轮实现移动的官寨阶梯和可与之拼接的阁楼,巧妙地架构出这一版《尘埃落定》独特的戏剧空间。高高在上的土司官寨和官寨底部的陋室象征着森严的等级秩序,而通过对阶梯阁楼顺序位置的重组,剧中人各自的房间及其相对关系被展现出来,也能迅速地实现场景切换和视觉重点的聚焦。而自舞台上空垂下的月亮与“天外来客”般的陨石,作为点睛的意象,更深化了“尘埃落定”的诗性色彩。

爱好热烈场面的观众,应该不会对话剧版《尘埃落定》失望。而喜爱在剧场中思考终极问题的观众,也能在这出戏里,体味到深入心灵的共鸣。

(文字、图片来源北京晚报及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