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盐

凤凰艺术

资讯 >独家

奥斯卡颁奖典礼已于近日落下帷幕,虽然没有发生去年搞错信封的类似大乌龙,让看热闹的人失望,但众口难调,依然有许多人为自己心目中的最佳影片没有夺得头筹而失望。纪录片《脸庞,村庄》就是其中之一,它由有着“法国新浪潮祖母”之称的90岁女导演阿涅斯·瓦尔达(Agnès Varda)和享誉全球的法国青年街头艺术家JR共同创作,他们开着小货车环游法国,一路走走停停,留下作品与回忆。因为这两颗有趣灵魂的碰撞,为我们展示了每一个平凡却又特殊的人与他们的生活。

近日,奥斯卡颁奖典礼在万众瞩目下开始与结束。很多人为法国电影人阿涅斯·瓦尔的作品《脸庞,村庄》(Faces,Places)打抱不平,虽然很可惜最终没有抱到最佳纪录片的小金人回家,但瓦尔达已然创造了历史,90岁的她是第一个获得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女导演,也是奥斯卡历史上年龄最大的提名者。

1

2

3

▲ 《脸庞,村庄》海报

瓦尔达于1928年5月出生于布鲁塞尔,除了毕业后做过摄影师,对电影毫无经验的她,自编自导了第一部电影《短角情事》(La Pointe Courte),27岁的她也就此开始了漫长的电影人生,也因这部电影,她赢得了法国电影“新浪潮祖母”之称。说来也奇怪,在瓦尔达还很小的时候,她的丈夫雅克·德米(Jacques Demy)、和她的朋友让·吕克·戈达尔(Jean-Luc Godard)就已经活跃在电影界,但是瓦尔达更早达到了这个成就。

4

▲ 《短角情事》

《脸庞,村庄》是瓦尔达与艺术家JR一同导演的,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她最轻松的一次电影拍摄。他们两人驾驶着JR改装的小货车穿越法国的村庄,利用扮演着摄影室与具备制作超大型贴画的冲印室功能的小货车,停停走走,遇见和记录每个平凡却又独特的人,将他们的肖像留在建筑物和谷仓,居石和集装箱的两侧。他们的旅途充满趣味与幽默,爱意与俏皮。JR作弄她迷你的身形,歪曲的小脚趾,将她眼部特写和脚趾的特写照片装饰他们会移动的“家”的外墙。当然,除了作弄,JR也会温柔的告诉她:“这列火车将会开到你从不曾去过的地方,欣赏不曾看过的人与景。”

0

▲ 旅途中的小货车

5

6

▲ 纪录片截图

7

8

9

10

▲ 瓦尔达与JR

实际上,在奥斯卡典礼前的星期二,瓦尔达还在哈佛大学的桑德斯剧院为公众进行第二次演讲。从她的演讲来了解她的这一生,可以总结为长久且富有成果。她的第一次演讲谈论了她20世纪时所作所为,谈到了真正让她脱引而出的剧情长片《5至7时的珂莱欧》,(Cléo from 5 to 7,1960),这部以一种几近真实时间的报导方式,追踪因为害怕发现自己罹患癌症而游走于巴黎街头的主角克莱欧的故事,以及《天涯沦落女》(Vagabond,1985)里一个年轻反叛的女人试图在法国南部流浪生活的故事等,都表明了她独特的“女性主义”。

11

0

▲ 《5至7时的珂莱欧》剧照

在第二个演讲中,她将主题转移到她的纪录片以及艺术装置的工作上。在她的丈夫德米因艾滋死后十年里,瓦尔达拍摄了多部纪录片纪念他,1990年,她拍摄了《南特的雅克·德米》(1990)、向德米与他的童年致敬,以及之后的《洛城少女曾经25岁》(1993)、《雅克·的米的世界》(1995)。

12

▲ 瓦尔达与雅克·德米

接着,她经历了长时间的静默期。终于在千禧年之前,当她坐在她家附近的咖啡厅里,看到在收摊的市场里捡垃圾的男人和女人,她立马想到这些人在吃被我们当做垃圾的食物,这让她有了灵感,于是在2000年,创作了《拾穗者》(The Gleaners and I),一个关于法国人民在丰收的田地和城市垃圾桶里捡食物的纪录片。

13

▲ 《拾穗者》电影截图

瓦尔达的一生中,有百分之五十的时间沉浸在虚构电影和纪录片中,百分之四十的时间在于写作。所以她称自己是电影导演与作家的结合体,她的纪录片有着开放式的结局,散文的叙述方式,从图像到图像,意外的相遇到另一个相遇,让人从看似松散的组织语言中逐渐感受与领悟,却又能认清自己与拍摄对象的关系,不会陷入到教诲主义及怜悯的旋涡中。

14

《拾穗者》里,她揭示工业化时期消费主义的浪费,反思社会对拾荒者应有的宽容和悲悯。她认为自己也是一个拾荒者,因为她喜欢站在电影的边缘,从一些其他导演可能会拒绝丢弃的想法与图像中寻找宝藏。这部纪录片还加入了一个不小心拍到的视频剪辑:她的镜头帽摇摇晃晃宛如在跳爵士舞的视频。这样的片段没有任何的叙事作用,它就是一瞬间的偶然事件,好像摄像机突然有了自己的灵魂与想法,决定着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这些都促成了她的风格。

15

▲ 《拾穗者》中标志性的心形土豆

纪录片《阿涅斯的海滩》(The Beaches of Agnès,2008)本是瓦尔达参与拍摄的最后一部纪录片, 那是她提前纪念自己80岁的生日礼物,老奶奶一如既往的天马行空,通过影像与艺术装置的重构,可爱的创作自己创作生涯的闪光点。但当她的女儿罗莎莉(Rosalie)将她介绍给JR时,瓦尔达又开始频繁出现在自己的纪录片中。“对我而言,老去并不是限制我的条件,而是一个主题。”JR对她的兴趣使她能够探索和保持对他人的注意,充分利用别人的世界与行为进行创作。

16

▲ 《阿涅斯的海滩》剧照

0

▲ 瓦尔达非常欣赏JR的作品

有趣的是,演讲时,因为她的身材很迷你,坐在讲台后的她双脚高高悬挂在高凳上,穿着她最爱的红色,顶着白色与深红色的头发。从观众的角度来看,相比于一个90岁的老奶奶,她更像一个嘻哈僧侣,一个可爱的蘑菇。

瓦尔达也的确是一个可爱的人。当她将电影剪辑与照片投入到大屏幕时,沮丧于高科技对于她的困难,当有小孩的声音从观众席中传出,她会停下说:“是有一个孩子吗?真是可爱。”的幽默话语,让在座的人们都感到轻松愉悦。当大屏幕显示了她站在贝利尼作品《圣洛伦佐桥十字架的奇迹》的照片时,观众发出了感叹的声音,因为她看上去美丽质朴。下一张照片充分展示了这幅画,为人们揭开了威尼斯美妙风景,瓦尔达只是这风景中的一小部分。她说:“我们很渺小,与艺术成正比。但我们也富有力量,能够和风景区分开,变得闪耀。”

17

▲ 贝利尼,《圣洛伦佐桥十字架的奇迹》

瓦尔达有着结束电影的独特方式,在观众的情感正在被电影的情节触动需要发泄时,电影就戛然而止了。而她的演讲也犹如她的电影,突然之间就结束了。瓦尔达似乎也感到很自豪,“我希望你们喜欢我的演讲。”观众楞了一下,接着给与最热烈的掌声。

而此时她的好旅伴JR在做什么?他正带着“瓦尔达”——一个表情奇怪的瓦尔的人形纸板四处旅行。他们一起通过机场的安检,呆在录音工作室,奥斯卡提名的午餐会。甚至还绑着气球,在纽约的空中游荡。对于这些,同样鬼马的瓦尔达并没有感到生气。她还问JR:“你该如何让“我”从天上下来呢”。JR回答她:“我用尼龙线确保自己不会失去你。”

18

19

20

21

▲ JR带着“达瓦尔”人形纸板旅行

《脸庞,村庄》在法国很受欢迎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在美国也有一批批忠实的观众。瓦尔达解释道:“或许是因为美国人很担心年龄的问题在我这显得毫不重要。我和一个比我小55岁的人一起去环游各地让他们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让他们感到困惑。”瓦尔达认为美国人对于年龄问题的焦虑比法国人严重,但是这两个国家都很难找到一个像瓦尔达一样自信可爱的奶奶。“我是一个没有什么用的人,我有很多的问题。听力不行,爬楼梯也很吃力。但是人们告诉我我充满了能量。是的,能量或许对我的身体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它渗透到了我的血夜里,我的思想里。而这是生活的乐趣所在。她这么补充。

瓦尔达好像预言到了自己不会夺得奥斯卡的奖项,她说:“其他的提名电影都是很严肃的主题,我的意思不是《脸庞,村庄》不严肃,但我们扮演的是现实与表演之间的一个角色,它不是一种表演。我不想成为一个严肃的,又一些让人厌烦的社会学家。我一直在试图将社会学视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22

▲ 加拿大总理贾斯汀·特鲁多(Justin Trudeau)拿着“达瓦尔”的人形纸板

23

▲ 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Steven Allan Spielberg)和“达瓦尔”

24

▲ 导演马丁·斯科塞斯( Martin Scorsese ),演员罗伯特·德尼罗(Robert De Niro)和JR,以及“达瓦尔”

而《脸庞,村庄》这部电影的吸引力就在于瓦尔达与JR对于社会现象的微妙处理。虽然电影里描绘了很多政治意图清晰的人物,比如法国北部的一群与“左翼”有关的罢工码头工人。(瓦尔达让JR去拍摄这些工人的妻子,这是对有些难发现的劳动形式的一种女权主义赞扬),以及马丽娜·勒庞(Marine Le Pen ,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政线”领导人)的支持者。但是瓦尔达和JR不打算在电影中升华这些问题。瓦尔达说:“现实比我们的想象更有力量,所以这也是为什么JR和我都不去问着这些人们将自己的票投给了谁。人与人之间是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吃一个小蛋糕,聊聊天就足够了的关系。他们有时给我们做饭,而我们绝不问他们任何关于政治的问题。我也不想知道,因为在南法,大部分的人都是右翼。我们可不想给自己难堪,也不想去评判他们。

25

26

▲ 《脸庞,村庄》中的作品

瓦尔达和JR都没有因为奥斯卡的提名而感到有压力,她已经准备好在轻轻松松的去享受典礼。无论赢或者输,她与JR都有着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在她穿着一套睡衣去参加典礼之后,与JR他们定了一个盛大的墨西哥晚宴享用。

27

▲ 罗萨丽·瓦尔达、阿涅斯·瓦尔达、JR在奥斯卡红毯

忽略奥斯卡颁奖典礼的结果,瓦尔达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做的。今年五月,她就真的90岁了。在过去的十年,她很开心的跃入了结合照片、录像和雕塑的视觉和装置艺术领域。她认为艺术是她生命中继摄影与电影之后的第三次生命。“屏幕可以包容体现很多曼妙的东西,但是它始终就是屏幕,而艺术装置能够让我充分的利用空间。”

比如,她的一个著名装置《马铃薯乌托邦》(Patatutopia)就是《拾穗者》里那些心形土豆的延伸,也是向纪录片中的蔬菜致敬。(人们还是络绎不绝的给她的邮箱寄马铃薯)到了七月,她会去利物浦双年展展示她的另一件作品“电影集装箱”(film cabins):一个小的墙壁和屋顶都被电影《幸福》(happiness)(1965)的成卷胶片填满的小电影棚。在里面,她计划在里面种满向日葵,或许在这样一个充满阳光与老照片的房间里,会有鲜活的生命会成长起来。

28

29

▲ 《马铃薯乌托邦》装置及瓦尔达扮演的大土豆

生命是这样走走停停的旅途,得到,失去,快乐,悲伤,相聚,别离。每个人最后的命运都是一样,或许,像瓦尔达一样,不在乎自己的年龄,与有趣的人在一起,活在当下,保持快乐,才是生活正确的打开方式。

30

31

32

文章来源:The New Yorker

版权声明:凡本网注明“来源:凤凰艺术”的所有作品,均为本网合法拥有版权或有权使用的作品,如需获得合作授权,请联系:xiaog@phoenixtv.com.cn。获得本网授权使用作品的,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注明“来源:凤凰艺术”。未经本网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或利用其它方式使用上述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