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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胡公石、冯其庸、谢稚柳的几封手写信,成了泰祥洲一生的锦囊

“我因为著述晚,做艺术也晚,所以会有一种紧迫感。”这是泰祥洲在“天道幽明:泰祥洲·芝加哥水墨画展北京平行展”接受采访时的表述,语气并不焦灼,反而相当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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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祥洲

2021年5月,泰祥洲的个展亮相北京,距离他人生第一次正式个展,刚好过去了十年。这对于一个已经到了知天命年纪的艺术家来说,的确不算早。但是,做一个职业艺术家,著述是早还是晚,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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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幽明:泰祥洲·芝加哥水墨画展北京平行展”现场

“多读书,晚著述”

泰祥洲藏了三十多年的一个锦囊

在泰祥洲还是毛头小子的那些年,有三位先生的出现,对他的一生都称得上“恩重如山”。

泰祥洲在还没上小学的年纪,就跟着于右任的入室弟子胡公石学习书法。虽然师父是研究标准草书的,但他却让泰祥洲临颜真卿的《勤礼碑》,“‘写颜真卿比较大气,不会很拘谨’,胡先生这样跟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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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勤礼碑》局部,故宫博物院藏

几十年过去了,这句话,泰祥洲仍然记得很清楚,“那是我接触到的第一本字帖,也是胡先生在西安碑林亲自手拓割裱的碑帖”。

1986年,泰祥洲要去北京上大学。离开宁夏老家之前,胡公石给泰祥洲写了几封信,交代他带去北京。其中一封是写给冯其庸,中国著名的红学家、史学家、书法家;另外一封是写给柯文辉,他当时是刘海粟的秘书,也是书画方面的鉴赏、理论大家。

胡公石的这两个“锦囊”目的很简单,“希望先生们能教我读书,多读古书”,初次拜访冯其庸的情景,每一个细节,泰祥洲都没有忘记。

“到冯先生家里,他看完信,问我打算怎么学?‘要跟我认真学,还是泛泛地学,到底想学什么?’我当时也是没有什么目的,就回说:‘我也不知道学什么’。”

“冯先生说:‘我给你定个计划,你要想好好地学:每周六日到我家里,每周给你布置作业。先给你列个书单,每周回学校读书,周末来交作业。’他又给我一些小楷笔,说他自己在练小楷,让我跟着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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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其庸送给泰祥洲的书

冯其庸给泰祥洲列的书单包括《先秦文学史参考资料》《两汉文学史参考资料》《魏晋南北朝文学史参考资料》《陶庵梦忆》和《浮生六记》。这份书单,泰祥洲至今还保留着。

那段时期有不少年轻人跟着冯其庸读书,但能坚持下来的不多。“其他学生没人愿意坐在那儿一起听”,泰祥洲笑了笑,“倒是夏老师经常陪我读书,夏渌涓,冯先生的夫人。到了90年代他家有一个做保姆的小女孩,叫海英,冯先生让她跟我一起读。后来她也从人民大学国学院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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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冯其庸先生为泰祥洲题字赠书

冯其庸对泰祥洲讲的第一堂课是司马迁的《报任安之书》,也总是提醒他,“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一定要多读书,晚著述”,所以直到今天,已为清华美院博士的泰祥洲仍然会把这句话谨记着,不敢忘,也延伸到了以后的治学态度与为人处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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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泰祥洲随柯文辉(右)拜访万籁鸣、周保和

冯其庸给予了泰祥洲思想上的深度,柯文辉则为他打开了眼界。“柯先生教我比较杂,不像冯先生是很有系统地教我。但是每到假期,柯先生就经常带我去南方,现在来讲是游学,实际上是拜访名师。”

跟着柯文辉,泰祥洲几乎把海上画派的所有大家都拜访结识了。这期间基本就是直接住在每位老先生家里。“那个时候住的房子都很小,搭个地铺或者是沙发上随便盖个毯子就睡了。走到哪儿教一教你,累了就在沙发上睡觉。80、90年代的老先生真的是这样。”

任微音是泰祥洲当时最喜欢的老师,“跟他的感情很深”。

在20世纪的中国美术史中,任微音的成就对今天的研究者和创作者都具有启发性的价值和意义,他独创的“薄油彩”画法,以及他在中国文化本位立场上对中西方绘画的认识和思考,无不在他所处的时代具有先见性。

泰祥洲说起每次跟任微音去写生的场景,仍然有一种小学徒的新鲜劲。“我那时候每次去上海,都迫不及待去找他,帮他提着个画箱一起去小公园写生。他的那个画箱,翻过来就修鞋箱,在大马路上帮人修皮鞋。”

对当时只有20出头的泰祥洲来说,吸引他的不止是任微音的传奇经历,还有他与其他大家不同的创作方式。“他画的是薄彩油画,画每张画之前的前一天做底色,有时候我如果在上海,就帮他一起做底色,跟他学一段时期画,对于建立创新的思想是很有启发的。你会觉得画油画的老师,他有创造力,不会墨守成规,只能画一棵树。”

差点回宁夏原籍当老师

谢稚柳让我留在北京当学徒

1990年,泰祥洲也面临着毕业后的工作安排问题。那时候没有进京指标的外地学生,要回到原籍。他不得不跟冯其庸拜别。但这一次,却直接让泰祥洲的人生有了重大转折。

泰祥洲去到冯其庸家里时,赶上书画鉴定大家谢稚柳在做客,“谢稚柳说我的一个好朋友叫李振江,在故宫修古画,要不然你去学修复吧。这个是大有前途的。将来全世界的博物馆都很稀缺这样的职业,这个手艺现在年轻人都没人学了。你去学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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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祥洲《照金晴雪图》绢本水墨 167.5cm x 200cm 2019

带着谢稚柳写的推荐信,泰祥洲成了北派装池大师李振江的徒弟,真正开始接触宋元真迹,并最终形成追摹宋元绘画的创作风格。

李振江之前曾在故宫修复古画,是琉璃厂出来的装裱大家,所以有着“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传统观念。面对不满足于师父“留一手”的泰祥洲,李振江最终决定将“裱褙十三科”里画画这门秘笈传授给泰祥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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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祥洲《山海图之海》日本古董金箔绢屏风 水墨 62cm x 32cm x 6屏 2018 落款:祥洲

宋元很多绢本的古人技法基本失传,只在少数裱画师父手里还有一些流传。主要反映在两方面:一是对材料的应用,修古画是需要都用乾隆的古墨研出来修;另外是对材料属性的应用,因为宋元的画一开始是生绢打底,一层一层改变绢的属性,而南宋以后,画家画绢本基本都买熟绢,画工比较细腻,宋元那种水墨淋漓的感觉画不出来,因为只有在生绢上才能制作出这样的气氛。

“对于材料的熟练掌握真是在工匠手里。当时李师傅就教我怎么样用这些材料,这是最基础的。所以我画宋画的方法和别人都不太一样。”泰祥洲说到。

跟着李振江学徒五、六年,泰祥洲接触到了大量的古书古画,也让他对冯其庸教导的那句“通古今之变”有了更深的体会,那前半句“究天人之际”该怎么理解呢?泰祥洲总是想不明白,但这句话却一直像萌芽一样扎根在心里。

两张环球机票和一部《指环王》

泰祥洲对“天人之际”有点感觉了

1998年的时候,星空联盟推出了一种“环球旅行”的票——可以绕地球转一圈,中途停留30个城市,最后回到你的原点,“那个票特别便宜,我当时买过两次,基本上主要的城市都转了。从新西兰飞到洛杉矶,然后绕欧洲一圈;后来又从北京到新加坡。这样的环球旅行做过两次之后,见识多了,慢慢对这两句话有点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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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祥洲《天象-经气有常理》绢本水墨 32cm x 140cm 2021

新西兰曾是泰祥洲“环球旅行”的一个起点。1990年代,出国成了很多大学生的主流选择。

“那时候年轻人都把出国作为一种理念,但是出国要干嘛都不知道。反正别管去哪,只要能出去就行。”1996年初,28岁的泰祥洲选择去新西兰。但其实他和很多年轻人一样,并不知道出国要干嘛。

为了打工赚钱,他做过清洁工。后来碰巧赶上了新西兰的华人移民潮,很多中文报纸陆续开始招聘。“那时候买新闻都要通过互联网进行,接触下来觉得很神奇,感觉这是个未来很有前景的行业。”因为喜欢画画,泰祥洲开始有意识地寻找有设计专业的学校。最终申请了与互联网有关的新媒体艺术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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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祥洲《天象-凌辰极而上游》绢本 墨笔 89.5cm x 61cm 2021

泰祥洲回忆起自己这段留学新西兰的缘由,非常直白坦荡,也充满了一位学者型艺术家的人生戏剧性。“我后来创作的《天象》系列就与这段在新西兰的留学和打工经历有关。”

新西兰是电影后期制作产业比较集中的地方,包括《阿凡达》在内的很多电影后期都是在这里完成。留学期间,恰好赶上《指环王》在当地招聘制作渲染背景图的零工,因为有中国画的功底,所以泰祥洲上手很快。

“留学新西兰、参与电影制作的经历,让我对构图有了全新认识。比如导演想要的最后定格的画面其实是一种镜头感。所以后来我的每张画都是比较追求镜头感,都像一个定格。”

这是泰祥洲提出的一种新图式,也是与其他当代艺术家在构图上的最大区别。“这种对于完整性和大构图的追求,跟其他人的构图有很大的区别,有了做影视后期的感觉,挺有未来性的。”

有时候,阅历和眼界也是“好老师”。

包林“助攻”,方闻“点头”

博士泰祥洲的著述,完成了

读博之前,泰祥洲的身份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大股东,主要为一些机构创作新媒体艺术。这段经历看上去好像与山水图示研究、中国水墨创作有点远,但实际上并没有脱离他对艺术的热忱和思考。

因为有了在新西兰学习的新媒体艺术这门“手艺”,2000年回国探亲的泰祥洲遇到一份税后2万块的工作机会,公司还是MicroMedia这种国际知名大平台。他决定留下,并在后面几年另起炉灶,自己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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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祥洲《天道幽明》绢本水墨 69cm x 354cm 2021 落款:祥洲

但是互联网这个领域,“可是三天不学习就落后了”,“以至于我从2000年海归回来的那种优越感变成了2005年的跟不上趟。我发现其实在互联网的领域已经不是最先进的人了。我想回到艺术的本质,想要去读书了。”

泰祥洲做新媒体艺术那段时间,经常会跟清华美院几个熟识的老师聊天,比如陈丹青和包林教授。“包老师是学哲学的,跟他聊天很有思辨性。我主要是跟他在探讨人为什么要画画。后来他说你自己来研究,所以就去清华美院跟他读博。”

就这样,包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倒是推了泰祥洲一把。2006年,泰祥洲决定回到学校,攻读博士。

2012年,泰祥洲拿到了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绘画系博士学位。这段求学经历让他想明白了自己后半辈子的方向:“到了真正读博,我打算认真地做一个职业画家了,心无旁鹜。”

其实泰祥洲在此之前就已经开始办人生第一次个展:2011年在北京798艺术区,展览名称是“仰观垂象”,这个名字后来在澳门举办展览的时候也用过。从展览名字就觉得与中国传统、宇宙天文这些相关。

而2011年前后有段插曲,让泰祥洲坚定了自己的著述。

那会他正在等待毕业答辩,因为他早就已经做好的博士论文,总是过不了匿名评审那一关。

泰祥洲的博士论文名叫《观念与结构:中国山水画图式研究》,旨在研究中国山水图式与古代先贤宇宙观之间的关联。

“博士我读了六年才毕业,论文写了三年多,匿名评审总是通不过,有个人说我不了解中国美术史,缺乏对中国美术史的认识。”泰祥洲说起自己的这次毕业,还是有点小怨气。

“我的博士论文整个从宇宙学和天文学的角度来探讨中国绘画的每个步骤怎么样承载下来。因为在我来看,中国美术史应该跟中国思想史是并行不悖的,要找到这里面的脉络。过去中国美术史家梳理的也不太多,把考古和美术史分成两个专业,各干各的,都是以文献为主。我的博士论文也不想去写一个很具体的事情,我就希望能够找到一直在想的那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人为什么要画画?绘画这种图像到底要承载的是什么思想,这个才是我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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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祥洲《泰一之道》绢本水墨 91.5cm x 154.5cm 2021

踏踏实实做了几年的研究,泰祥洲并不是盲目自信——对于这一课题的研究,他得到了国际学者方闻的直接认可。

“我不会为了拿到博士学位去改变想法,重写论文。而且我的研究目的是找到我自己的方向,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当时我的论文还没等毕业答辩,就直接被中华书局出版了。”

出版之前还有个插曲: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学者方闻当时在清华大学做讲习教授,“我把论文寄给方闻,他给我回信说:如果你要出版,我愿意帮你写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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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观垂象:山水画的观念与结构研究》,中华书局,2011年出版

于是,这位前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亚洲部主任、普林斯顿大学教授方闻为泰祥洲的博士论文写了这样一段话:“泰祥洲博士论文《观念与结构:中国山水画图式研究》,深入中国山水图式与古代先贤宇宙观之关联:一方面寻找历代山水画形态变迁之图式根源;同时用图式维度来阐明中国画的原理。论文中,他从历代山水画家在宇宙观、哲学演变的历史语境中,追寻山水结构图式的演变脉络;根据中国宇宙观的维度,追究早期中国山水图式脱胎于天文图式的踪迹,详情考证了星图中的宇宙图式与‘天地分野’图式的衍生过程;在上溯山水画图式源流的过程中,着重论述了由观象授时对绘画母题形成的意义,以及由此演变而来的老庄思想、以及禅宗、理学对历代山水画的不同影响;并从中国绘画材料制作的角度,探讨绘画中物质和技巧性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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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祥洲《万殊之宗》纸本 墨笔 122cm x 110cm 2020

尽管方闻与泰祥洲之间称不上真正意义的师徒关系,但一位学术上的长者对自己思想上的准确理解和新观念提出的坚定认可,对泰祥洲而言,是无比珍贵的。

“方闻教授的话让我特别感动,所以论文写出来第一年就直接被中华书局出版了,到了2011年底接受了论文答辩。中华书局的书在学术界比较权威,后来听说,我的博士论文出版之后被中华书局推荐给香港中文大学,成为文科学生的必读书目之一。因为从来没有学者从这个角度去探讨中国艺术史。”

“创作,要形成一个闭环”

5岁时,父亲帮我开启了这一切

跟装裱大师李振江学徒的那几年,泰祥洲对宋画有了全面而系统的了解。但真正将摹古宋画,转化为自己的创作却是2006年读博以后,中间相隔了15年,既是时间的磨砺,也是观念与技法日趋成熟的积累。

早期作品《新古典山水》系列、《创世纪》系列都体现了泰祥洲对于宋元山水绘画构图和笔墨的研究与吸收,糅合了范宽、李成、郭熙等古人的笔法,并通过物态衍变、微观宏观、画内画外等创作视角展现当代人的宇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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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祥洲《平行宇宙之三(玄者万殊、眇眛微寂、旷罩八隅、迅达电驰、倐烁景迤、星流云浮、凌极上游、幽括冲默)》绢本 墨笔 200cm x 101cm x 8屏 2020

其中,范宽是泰祥洲学宋画的一个重要突破口,而体会范宽作品的契机则源于泰祥洲初中时期的画画启蒙老师,宋鸣。

“初中时候打开课本就会看到范宽《溪山行旅图》印在上面,印象特别深。还记得美术老师说范宽是华原人,就在陕西北部,离宁夏最近的地方。那时候就经常会想去这个地方看看,体会一下那边的山石结构。那个时候宋鸣老师教我画画,一方面学素描,另一方面也画国画,所以他带我去陕西北部,看华原地区,基本上跟范宽《溪山行旅图》的景色一模一样,就是身临其境,很有感觉。现在想想,画宋画就应该画到这种程度,不管做任何事情一定要有一个突破口。有一个突破口,其他的东西都迎刃而解了。”

2013年以后,泰祥洲对于宇宙观、天文学和绘画三者关系的研究更加深入,他的作品随之进一步向当代水墨创作发展,创作笔法更加综合,个人风格也更加强烈。以马远《水图》为灵感而作的《黄钟大吕》系列就完成于这个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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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祥洲《黄钟大吕-其来无迹》绢本水墨 28.5cm x 41.5cm 2020

“英国一位有名的藏家特别喜欢马远的这套《水图》。他曾反复委托了很多中国画家给他画一套相同尺寸的‘水图’,但始终都不满意。因为也收藏过我的作品,就邀约我帮他画一套。后来我就查阅了很多资料,去了解和学习光和波的知识,体会微波的各种形态,用马远的技法把很多物理的图形转成绘画语言,形态可以说是千变万化的《黄钟大吕》系列。所以水图我画了大概有一百多张,没有一张重复的。”

 

泰祥洲的这种做法,把欣赏画作的过程,变成了一场充满空间感和时间感的深度体验,“宇宙观”这个创作思路就得到了实践。随后也就出现了更加宏观的《天象》,作品也更趋于成熟。

关于创作,泰祥洲总说:“做创作,要形成一个闭环。每个系列得有学术的基础,这样才能够进入艺术史。要构建自己的一个宇宙,在互联网叫做信息架构,这是做任何创意的第一步。”

那泰祥洲这一切的第一步又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5岁那年,父亲每天上班,就把我放到宁夏图书馆的报刊阅览室,交给一位老先生照看。他是阅览室管理员,他叫胡公石。”这是泰祥洲谈起自己的师承关系时,说到的第一段话。

“父亲给我的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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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幽明—泰祥洲水墨画展北京平行展” 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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