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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艺术KUART 2020-11-09 10:03

原标题:抽象 | 跨越了半个世纪的艺术传奇——菲利普·加斯顿

菲利普·加斯顿(Philip Guston)1913年出生于加拿大蒙特利尔,1980年逝世于纽约伍德斯托克。作为抽象表现主义最知名的推动者之一,加斯顿在1970年揭幕的一组新的具象作品震惊了艺术界。这组作品摒弃了加斯顿最著名的姿态抽象(gestural abstraction)风格,反而是基于极度个性化的具象视觉语言出现。

作为二十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大师之一,菲利普·加斯顿(Philip Guston)的艺术传奇跨越了半个世纪。他的绘画作品——特别是他艺术生涯晚期无拘无束、跟随直觉的创作——对之后好几代的当代艺术家都产生了强大且持续的影响。

在政府项目支持下,创作大型壁画

加斯顿1913年出生于蒙特利尔的一个俄罗斯犹太移民家庭,1919年与家人一起搬到了加州。1930年,加斯顿在洛杉矶的奥蒂斯艺术学院(Otis Art Institute)短暂学习过一段时期,除此之外便没有接受过正统的绘画训练。1935年,加斯顿离开洛杉矶抵达纽约,在纽约他得到了“公共事业振兴署”(Works Progress Administration)的支持,得以在“联邦艺术项目”(Federal Art Project)下创作大型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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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加斯顿,《母亲和孩子》(Mother and Child),c. 1930,布面 油画,40 x 30 英寸。 ©菲利普·加斯顿艺术资产

1930年代,受社会和政治大背景的影响,我们可以在他的绘画和壁画作品中看到如德·基里科、毕加索、墨西哥壁画以及意大利文艺复兴壁画等的影响。作为壁画家的经历让加斯顿在叙述性和大型绘画创作这两个方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为晚期回到具象创作做好了准备和铺垫。

在美国中西部教书几年后,加斯顿开始穿梭于伍德斯托克的工作室和纽约之间。1940年代,在进行了近十年的具象创作后,加斯顿开始转向抽象主义风格。他位于10街的工作室就在波洛克(Pollock)、德库宁(de Kooning)、克莱尼(Kline)以及罗斯科(Rothko)隔壁。

脱离早期具象,成为抽象表现主义代表人物

1950年代早期,很多人说他们在加斯顿的抽象画作里看到了莫奈的影子。1950年代,西德尼·亚尼斯画廊为加斯顿举办了一系列的展览。加斯顿的大型抽象表现主义绘画得到了艺术评论人的拥戴,在商业上也大获成功。这些作品以光鲜、超凡、动人的笔触和色彩而著名,加斯顿也因此成为了美国先锋派抽象表现主义绘画的领军人物。马克.罗斯科打趣加斯顿的抽象作品,称他为“最会讲故事的人”。然而,就在这时,出乎人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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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泰特美术馆(TATE)藏品:菲利普·加斯顿,《回归》(The Return), 1956-8,油彩 画布。© 菲利普·加斯顿资产

色调骤然变暗,游离在抽象与具象的模糊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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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加斯顿肖像。摄影:Dan Budnick,© 菲利普·加斯顿艺术资产

1962年,在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举办了大型回顾展后,加斯顿渐渐对纯粹的抽象主义感到厌倦,从而开始探索更具体的形状。随后几年的作品越来越多地使用厚重的暗色调,例如灰色、暗粉和黑色——它们令人产生不安和焦虑的情绪。在这段重要时期里,加斯顿将自己从纽约的艺术圈抽离了出来,一直在伍德斯托克的工作室进行创作,直至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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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加斯顿(Philip Guston),《看》(Looking),1964,油彩 画布,172.7 x 203.8 厘米 / 68 x 80 1/4 英寸。摄影:Genevieve Hanson, © 菲利普·加斯顿艺术资产

作品《看》(Looking,1964)可被视为加斯顿风格转变的开始。1960年代早期,加斯顿写下了这样的话:“我们所继承的抽象艺术有时是不可理喻和可悲的。绘画是自发的,纯粹的,为自己创作的,因此我们应该抛弃固有的概念,突破绘画的极限。但绘画又是‘不纯粹的’,正是对不纯粹的改造让绘画得以发展和延续。我们是绘画的创造者,也是绘画的奴隶。”

阴暗、不吉利的形状开始出现在加斯顿的绘画中。这些形状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类似具象绘画的艺术语言,而这个语言将在其之后十年的艺术创作中持续出现。

“我不明白为什么对于我们这个时代而言,拒绝运用人们所熟悉的图像和符号会被视为是一种自由。这其实是我们的损失,它将折磨我们,然而正是这份遗憾鼓舞着现代绘画和诗歌创作不断革新。—— 菲利普·加斯顿”

《看》是艺术家在1963至1965年之间创作的一组作品中的一幅,它描绘了烟雾笼罩的灰粉色大地。画面中,黑色的人形被置于背景之上。通过湿颜料的层层叠加,背景色显得非常浓重。艺评人Dore Ashton将这幅作品称为加斯顿最“神秘”(hermetic)的抽象之作,而这幅谜一般的作品也配上了一个神秘的名字。

通过在黑色颜料上涂上白色,加斯顿创造出了带有细微差别的,且充满了能量和生命力的,具有其个人特色的灰色。作品避开了抽象表现主义的无穷无尽之感,使用了大量亲密且有力的笔触,这点在加斯顿之后1970年代的具象作品中也有所体现。

《看》的底层使用了粉色,加斯顿晚期其他作品也大量使用了这个颜色。这幅作品在他这一时期的创作中具有极强的代表性和典型性。尽管作品中描绘的形状并不明确,但就像Michael Auping说的:“就像预告片一样的,这些半成形的形状预示了具象形态的存在,以及新绘画语言的雏形。”

暂时放弃绘画,具象语言开始形成

1966年在犹太博物馆(Jewish Museum)举办了回顾展后,加斯顿放弃了绘画创作,与家人一起搬到了伍德斯托克。1966至1968年,在这段生活在乡村的岁月中,艺术家用蜡笔、画笔和墨水创作了几百幅的纸上作品。

加斯顿看似转向了极简抽象主义:这些由一个形状、一个笔触或是一个图案组成的神秘作品被称为“纯粹”素描(‘pure’drawings)。实际上,这一时期是加斯顿在艺术创作上将抽象和具象主义风格融合的过程,向其晚期的具象主义创作又迈进了一步。作品《无题》(Untited, 1967)则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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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加斯顿(Philip Guston), 《无题》,1967,墨水 纸上,每幅45.7 x 61 厘米 / 18 x 24 英寸。© 菲利普·加斯顿艺术资产

“如今我的绘画创作越来越简单,但仍在讲述故事。我无法放弃讲故事,无论是标题还是内容,叶形还是圆形。我不觉得自己可以成为纯粹的艺术家。纯粹,是不可能的。——菲利普·加斯顿对话莫顿·费尔德曼”

尽管此时的加斯顿已经获得了个人和商业成功,在1960年代,艺术家感到了内在的矛盾。他质疑并挑战自己的艺术风格和定位。素描给了加斯顿安定感,从而约束了他当时正在不断膨胀的,富有阴暗色彩的绘画创作,以及这些作品所传达出的焦虑感。在这段大量创作素描作品的时期,加斯顿同时采用了抽象和具象主义风格:无论是图书、鞋子、建筑、兜帽还是手这类简单却具有突出风格的物品都出现在他的画面里。他在具象和“纯粹”素描之间交换着进行创作。

在《无题》(Untited, 1967)中,加斯顿的素描创作看起来将具象(representational)与非具象(non-representational)艺术一分为二。一条条平行的短线预示着大地,竖着的线条则代表了雨滴;门、帆、破碎的瓷器和荚果:具象和抽象在我们眼前交替上演。

通过将这些作品一起排列展出,《无题》还展示了加斯顿是如何在自己工作室的墙上排列他的作品的。

震惊全美:彻底抛弃抽象,由具象达到艺术巅峰

1970年,加斯顿重返纽约的艺术圈,以抽象表现主义而闻名的他在纽约马乐伯画廊(Marlborough Gallery)展出了一组新的具象绘画作品。这位抽象表现主义的先锋人物在其人生晚年做出的这一改变,在当时震惊了美国的艺评界。在这些作品中,他以生活中的日常对象为主角——椅子、灯泡、手、书——这些在艺术家笔下变得有些怪异的图像其实是他内心痛苦的象征。这些高度个人化的绘画表达如同迷一般,让人很难完全读懂。

“它们看起来不再像是绘画了,更像是自我坦白,自我曝光。—— 菲利普·加斯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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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加斯顿(Philip Guston),《岩脊形狀》(Forms on Rock Ledge),1979 ,油彩 画布,152.4 x 182.9 厘米 / 60 x 72 英寸。摄影:Genevieve Hanson, © 菲利普·加斯顿艺术资产

加斯顿的《岩脊形状》(Forms on Rock Ledge,1979)成功地将他在1950年代的抽象绘画和姿态绘画(gestural)的风格与其晚期典型的,阴暗的卡通风格结合在了一起。在作品中,蓝色的天空泛着淡淡的粉红色,肉色的大地被切分成了六角形,构成了标题中所指出的“岩脊”。在岩脊的的边缘,各种形状高高叠起,看起来很不稳定,摇摇欲坠。

这些形状看起来就像是长了瘤一样。画面里酷似烟囱的人腿就像是一幅背对着观众的小型绘画的支架。绘画的背面好似在红色的颜料中浸透过,暗示着某种暴力的场景。这幅“小型绘画”的画框上也被钉上了钉子,与镶嵌在腿上的钉子相呼应;看着这幅画,我们心中难免会感受到一丝丝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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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脊形状》画中的腿是加斯顿最著名的创作图案之一。加斯顿的女儿穆萨(Musa)在谈论起父亲晚期的作品时曾说道:“到处都是与腿相关的主题——从脚到鞋子到腿。”

加斯顿的创作标志都是有来历的。在他年仅17岁的时候,他的哥哥内特(Nat)在一场车祸中双腿严重受伤,并因此失去了生命。失去亲人的痛苦,从此纠缠着加斯顿。同时,这堆放在一起的残肢也不禁令人联想到犹太人大屠杀(Holocaust),出生于俄罗斯犹太移民家庭的加斯顿也一直很关注这段历史。他常常在自己的作品中探讨种族歧视以及社会的不公正。这幅作品中所描绘的场景是一个疯狂的世界,在这里,身体的各个部件与大地融合在了一起。

加斯顿在自己位于纽约伍德斯托克的工作室创作了这幅作品,当时正值他创作高峰(1974-1979年)的最后一段时期。1980年,加斯顿因心脏病突发而逝世。

加斯顿晚期的作品并未轻易地得到艺评人的接受,直到艺术家于1980年逝世时都没有得到认同。在他过世前三周,由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San Francisco Museum of Modern Art)举办的个人回顾展渐渐开始改变了人们的看法。此后,他的回顾展陆续在美洲、欧洲和澳大利亚举办。如今,加斯顿的晚期作品被认为是20世纪最重要的艺术创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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