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与设计 作者：张丹枫2020-03-04 12:43
原标题：鞋子的故事
对于鞋子，我们都需要关心什么问题？合不合脚？
漂不漂亮？除此之外，中国还有句妇孺皆知的俗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虽然从这句话上看，“光脚的”比较厉害，但毫无疑问，一双鞋的差别，对峙双方的地位高下立现。
看鞋识人，可以佐证的例子不胜枚举：在古希腊，鞋子是自由与否的象征。罗马时代的希腊作家普卢塔克（Plutarch）就曾明确地写道：“赤脚是下贱奴隶的标志。”而古代中国的规矩则更细化，比如明朝，着靴或是云头履的必定是官员或贵族，黑色双梁鞋是读书人的标配，而布鞋或者草鞋通常与庶民百姓为伍。
Iris Schieferstein《马蹄鞋》，2006
而鞋子与身体、性别的直接关系，也催生了其上附着的种种暧昧的文化意味。加拿大学者南希·蔷（Naney Jiang）在其著作《鞋的风化史》中关于“脚是一种色情器官，鞋则是它的性外套”的表述，也绝对不是什么惊世骇俗之论。
鞋的历史，确是一门集实用智慧、时尚美学，以及人类社会发展与变迁于一体的多重研究方式的学科。
Christian Louboutin和David Lynch合作推出的巴黎芭蕾舞女演员Ultima芭蕾舞高跟鞋
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目前也正在讲述一出关于鞋的故事。
故事的开篇是著名的“断头皇后”玛丽·安托瓦内特（Marie- Antoinette）在1792年穿过的一双长21厘米、宽5厘米鞋子。这位被法国大革命送上断头台的皇后一生奢靡，据说仅1783年一年中，就请工匠制作了200双鞋。这些鞋子，除了款式精巧别致，用料也都是上好的丝绸、衬布和天然皮革，宝石镶嵌更不在话下。这些在当时来说就已经造价不菲的宝贝出现在200多年后的各种拍卖会上时，也屡屡出尽风头：她的一双丝绸无后片低跟拖鞋曾以43225欧元落槌；而一双饰有丝绸蝴蝶结的半绿底粉红条纹高跟鞋，更是最终以62460欧元成交。
从玛丽皇后的鞋子上，艺术家看见美，文学家看见欲，革命家看见骄奢淫逸，女权主义者看见抗争，而八卦爱好者看见宫闱秘事。而展览的策展人提出的问题则是：“这个37岁的女人怎么能把脚伸进这么精致的鞋子里呢?”回答显而易见：这些鞋子于它们的主人而言，几乎仅仅是作为时尚以及彰显身份的配饰——有大量的考据证明，在欧洲，从18世纪的贵族妇女到19世纪的上层中产阶级妇女几乎没有走路的能力；她们的流动性受到控制，而泥泞崎岖的生活环境也对她们怀有敌意……其实对女性的行动限制，对小脚的崇拜，在某个时期也是东西方共同的境遇。展出的从中世纪一直到今天的500多件作品中，古代中国的“三寸金莲”鞋也赫然在列。
Juliette Récamier 品牌的芭蕾舞鞋，1795-1810
当然，虽然女性与鞋子的故事足以引人入胜，但这次展览讨论的重点还是在于鞋的本身。
19世纪法国著名军需供应商亚历克西斯·戈迪洛特（Alexis Godillot）制作的军用鞋也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展览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的法国，Godillot这个名字就是“军靴”的代名词。他在设计时，将右脚和左脚区分开来，并注重脚垫的内在曲线，以获得更好的行走舒适性；并且为了解决鞋帮和鞋底结合处的防水问题，他还开创性地使用了gutta- percha（一种由天然乳胶制成的不透水胶粘剂，于1862年申请了专利）。然而时过境迁，如今godillot这个词已经不大被人提及，就算说起来，也大都用来形容“沉重的鞋子”。这是后话。
女士凉鞋，1942
如何让鞋履更为舒适，更有助于行动，这是其自诞生之日就一直被关注的问题。现代性更强的各种网球鞋、跑步鞋、篮球鞋、舞蹈鞋，或许在这一方面更有发言权——当运动鞋的设计已经跟前沿科技紧紧拥抱在一起时，或许是时候单辟一章讨论了。
但显然有些鞋子看上去跟“行走”毫无关系。展厅中设置了一个专门的空间，参观者可以试穿弗雷德·罗兰（Fred Rolland）专门设计制作的好几种不同的鞋子，在一条几米长的路线上走上一遭。其中某些款式会让你望而生畏，想要迈开腿就别指望了，靠着扶手能站稳已经算是成就。并且展出的从1990年到现在的一系列作品也让我们意识到，当代时装设计师与传统制鞋匠人的创作动机有多么的不同：无论是亚历山大·麦昆（Alexander M c Queen）还是艾里斯·范·赫本（Irisvan Herpen），他们出品的鞋子，真的是用来让你便于行走的吗？
Maison Clairvoy“沃伦·扎瓦特那双小丑鞋的原型”，2009-2010
所以，当我们谈及那些鞋历史上的明星时，关注与评价的重心自然又发生了转移。展览上我们可以看到法国演员沃伦·扎瓦塔（Warren Zavatta）在舞台表演中穿过的著名小丑鞋、查理·卓别林（Charlie Chaplin）的标志性超尺寸鞋，还有2007年，设计师克里斯提·鲁布托（Christian Louboutin）应导演大卫·林奇（David Lynch）的要求，为他电影中的芭蕾舞演员设计的超高跟鞋。以及德国艺术家艾里斯·希弗斯坦（Iris Schieferstein）那极具争议的蹄型高跟鞋——这可是用真正的动物尸体制作而成！
多元身份，多重使命的鞋子，永远不会是一个没有故事的载体。
（图片来源于艺术与设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