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凤凰艺术 盘点 | 从经济低迷的2019，看艺术市场可否迎来21世纪的又一春（下）

农历新年伊始，新型肺炎牵动着举国上下人民的心。这是一个国民不停刷手机，确认感染数字的春节；这是一个口罩脱销，各地想方设法为武汉募捐的新年；这是一个全国各大艺术机构纷纷无限期闭馆，各个美术院校纷纷暂缓艺考的开年。在全民都被“困”在家里时，不妨刷刷猪年的盘点总结。

在此，“凤凰艺术”从全球性的媒体立场，在盘点的基础上颁布多个主题的榜单——我们相信，这些历史性的启示宣告了未来的到来。如下我们将以艺博会为出发点，再次深挖艺术品市场行情：

艺博会=小型展览？

在全球艺术市场连续两年呈现正增长，2018年全球艺术市场销售总额以674亿美元达到十年来次高的背景下，艺博会愈发显得尤为热闹。无论是中国大陆地区还是香港、台湾地区又或是世界地区，艺博会在全球艺术市场的份额占比逐渐提升。

但有一种说法“艺博会或许是画廊的避难所？”始终备受争议，那么是否真的如此？

▲ 2019年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现场

▲ 全球财富持续走高（2018巴塞尔报告）

仅从香港地区的数据表明，作为全球艺术市场的核心，2018年的艺博会销售总额估计达165亿美元，年比增长6%。艺博会所占全球经销商销售额从2010年的不到30%，到2018年增长至46%，年比增长稳定。而香港巴塞尔作为亚洲地区最火热的艺博会来说，每年的人流量也呈现只增不减的趋势，甚至在2019年突破近9万人次参观，创下历史新高。香港巴塞尔作为世界观看中国、中国观看世界最为重要的窗口之一，不仅能体现于艺术家、艺术作品、画廊的“在场”，更是整体市场环境与个体作品的彼此应和。

▲ 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场地，瑞士巴塞尔最大及最重要的展览场地 Messe Basel，图片来源：巴塞尔官方

对此，艺术理论学博士马学东认为，“博览会使画廊接触更多的本地和非本地的客户的重要渠道，也是很能体现画廊专业水准的一个重要的“舞台”。画廊和博览会是互相成全的关系，博览会的水准及影响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有哪些知名画廊能够参展，反过来博览会也需要尽可能的给画廊制造更多销售作品的可能性。”

同样的，中国艺博会也因为这种聚集效应所带来的高额资本回报率促生了大量艺博会的诞生和崛起。但与前几年不同的是，随着本土艺博会逐渐趋于稳定发展及高效回收的情况下，2019年中国大陆地区的艺博会之间展开了更激烈的较量，这也同时对参展画廊们也是全新的考量转折点，是为卖？还是为推？不少画廊都会有类似考虑。

而2019年开始我们不难发现在这些艺博会上，越来越多大师级别的作品都出现在现场，这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反映了画廊对藏家的重视程度，艺博会已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艺术品交易的地方，各个展位也越来越像一个小型迷你的画廊。

多家画廊方也曾宣称并不在乎市场销售如何，但能需推出最优秀的画作与艺术家也是极好的。这也确实是展览的另一种呈现方式。艺博会中引入了各个美术馆、学术机构负责人以及策展人等，学术机构对艺博会的作品质量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而所谓的艺术“购物行为”也形成了一种更新奇的体验。这些对传统艺博会交易的商业模式造成了冲击效应，在保证艺博会学术水平下也具有灵活性与随机性。

▲ 2019画廊周北京现场

2019年无疑是最值得关注的年份，不少新晋艺博会持续开展了第二届、三届……西南地区的艺博会“艺术成都”、“JINGART艺览北京”、“北京当代·艺术展”等，还有老牌艺博会如，“艺术北京”、“ART021”、”西岸艺博会”等等在今年也持续再创佳绩。也许因为2013年起，香港巴塞尔的大热，让国内资本看到了中国艺术市场可待挖掘的巨大潜力，随后便形成了艺博会的井喷之势，Art 021、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影像上海、Art Central、艺术厦门、艺术深圳、香港水墨艺博、6075澳门酒店艺博会等，如雨后春笋破土而生。据不完全统计，中国各类艺博会已达到20多家。

对于艺博会而言，仅从市场反应来判断一个艺博会是否有价值是不够的，除了是一个商业活动外，还承载了社会责任、教育的功能。艺博会与大众、市场体系、社会体系的互动比较多，相当于一个能把社会方方面面聚集起来的大派对，在其中往往便能展现一个城市的文化、艺术形象。

马学东认为，“国内艺术博览会的类型越来越多元，越来越丰富。纯粹的当代艺术博览会如“香港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综合型的当代艺术博览会如“艺术北京”，艺术与设计结合的博览会如“上海西岸与设计博览会”，以水墨为主的“艺术西湖·国际水墨博览会”，以展示大学生作品为主的“大学生艺术博览会”，还有以展示古董与设计为主的“嘉德典亚艺术周”，以专门展览影像作品为主“上海影像艺术博览会”。此外，还有各地政府举办的文化产业博览会。内容之外，这些博览会的主办方的力量的构成同样也是多元化的。既有政府组织和支持的，也有民营企业创办的，还有的是拍卖公司成立的，还有些国际展会集团设立的。这些博览会在一定程度上会满足不同消费层次和不同审美趣味的人群对艺术品的需求。如此多元化的博览会类型组合在一起会有效解决目前艺术展会在内容和类型上日益趋同的问题。”

▲ “2019北京当代”展览场外现场

在经济上，艺博会能很大程度地提升居民参与公共生活的热情，继而推动该城市的积极发展；文化上，艺博会会彻底改变一座城市的生活和公共文化氛围，重构一座城市的面貌，为城市带来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同时也为城市打造一张极具吸引力的城市新名片。

也正因此，国内艺博会的模块化市场体现了不同的精细及专业化的程度，北京、上海、成都等各个城市的艺博会风格迥然不同，而其中的画廊作品风格更是千差万别，但这并不影响这些本土艺博会在逐渐走向国际舞台。

▲ 第七届ART021艺博会现场

马学东也谈到，“国内艺博会的优势就是在地性，更了解国内画廊的实际需求，同时博览会的主办方和国内画廊互动的更多。但劣势在于国际影响力不足。因为国内艺术品市场的发展处于初级阶段，画廊参加艺博会主要是希望能够有销售，能够有新的客户。但受制于国内艺术品市场的发展现状，很多国内的博览会不太容易能够给画廊带来预期的新客户，同时在销售上也往往很难如画廊所愿。而国外的博览会有地利的优势，成熟的博览会肯定会吸引很多国际上的客户去参观博览会，这恰好符合画廊的期望。同时借助成熟博览会的平台，画廊能够提升自己在国际艺术界的品牌认知度。这些国外博览会有优势。”

▲ 2019西岸艺博会

艺博会就像一个巨大蜘蛛网，连接着艺术界中一切与之相关的各类环节及功能。它也同时将分散在世界各处的艺术行业的从业者，纷纷在某一时间内将人们聚集在这个具有中心化的结构中。在这过程中，国际与国内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紧密，而这股力量也逐渐在取代画廊与藏家之间直接的单纯关系。

▲ 第六届西岸艺博会现场

那么，作为一股新的结构势力，艺博会未来在艺术生态会有怎样的影响？作为多元化、竞争型的国内艺博会市场而言，如何让画廊、藏家在进入一级市场时成为忠实的供给方？

本土画廊新转机？

2018年，不少国际画廊进击中国市场，卓纳画廊选择了香港，贝浩登则选择上海。2019年之际，因为中美贸易战的关系，不少人还在猜测这些国际画廊是否最终会放弃中国市场时，继贝浩登和里森之后阿尔敏·莱希（Almine Rech）画廊于7月份竟落户上海。这一转折点无疑是中国当代艺术与国际接轨的又一信号。而同年，佩斯画廊选择关闭了驻北京的空间引发一阵喧闹。在佩斯宣布关闭北京空间的不久后，本土的长征空间也转型宣布升级为“长征资本”，并停止参加博览会。

▲ 2018年贝浩登画廊（Galerie Perrotin）入驻上海

▲ 2019年阿尔敏·莱希（Almine Rech）画廊所在地，上海琥珀大楼外景

不过，全球艺术市场经济虽稳步增长，但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却始终处于较为冷淡的时期，但在这我们也要同时提出疑问，这样的冷淡期到底是因中国市场整体冷淡还是仅限于本土画廊的冷淡？

对此，常年旅德艺术家薛雷告诉“凤凰艺术”，“对于画廊而言最重要的是藏家群。欧洲的画廊会有各自的艺术方向，所在的维也纳画廊是自70年代起的观念艺术画廊，以此聚拢起相近品味的藏家群。同时发掘长线的艺术家。在欧洲一级艺术市场价格上大慨分一万欧元以下的青年艺术家。一至三万欧元的成熟艺术家。三万以上的艺术家价格。画廊与艺术家是一个相互引导的过程。画廊之间所炫耀的也是对一个艺术家从青年艺术家发掘并成熟，不断获利共赢的过程。画廊会从媒体，藏家推送，艺博会，博物馆收藏各层面推动，并在艺术视野上帮助艺术家。国内画廊很难达到这个视野。我2006年登上纽约Art Forum艺评、上New York Times纽约时报，进入德国，奥地利博物馆收藏…均离不开画廊的努力。”

▲ 佩斯北京（Pace Beijing）已于2019年7月关闭位于北京798艺术区中心的展览空间（佩斯北京），仅保留办公室

从拍卖市场来看，亚洲拍卖市场的确再创新高，其中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也屡屡再创佳绩，可见中国艺术家的市场并未受到整体中国艺术市场的影响。如果以艺博会——香港巴塞尔为例，在整个亚洲市场的竞争中，中国画廊却已然落后于西方画廊；在国内大小艺博会中本土画廊虽显现出了较出色的成绩，但依旧缺乏后动力。这样中国本土市场滞后的现象到底是因为什么？

一方面，中国艺术市场的机制远不如国外体制完善，这便无法保证消费者对国内市场的信任感，同时也无法保证本土艺术家某些利益上的权益。另一方面，中国藏家的目光也已逐渐从国内转向国际，这也造成了对本土市场经济的危机，而这样的危机对入驻中国的国际画廊却毫无影响，反倒帮助其更准确的察觉到国内资本喜好的转向。

▲ “长征计划：赤字团”展览

这样一来，国内画廊面临着越来越多的威胁与难题，到底该如何保持特色又留住藏家？这也确实是不少画廊直言需要考虑的问题，在艺博会越来越聚集的情况下的确带给本土画廊一定的曝光量与资本，但在这同时画廊该怎样创新？又该如何警惕造成依赖艺博会的趋势？

正如马学东所说，“画廊还是要有自己的特色，要选择真正具有艺术价值的艺术家，要有自己的艺术价值观。另外，在经营上要创新，摆脱单纯做展览来推广艺术家的传统经营方式，例如国外现在已经出现了“共享画廊”和“快闪画廊”。要多利用画廊网推广艺术家，国际一些知名画廊已经在博览会上同步在线上销售艺术家作品。另外，画廊在销售艺术家作品的同时，也要自己做收藏，就是自己要先做代理的艺术家的第一个“藏家”。这样才能经营的更久。”

艺术一级市场究竟该注意什么？

中国的当代艺术市场正在面临着一个转折点，在保持着现有的稳定增长的交易率同时，也要时刻注意着对地区藏家精准的供给需求。

对需求的层次分级和精准垂直的供给战略。这不仅仅是为了抵御来自全球化浪潮对本土市场的冲击，同时也是以艺博会的视角来应对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危机。

新媒体团队策划人，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客座副教授，旅德艺术家薛雷对“凤凰艺术”讲道，“在国内藏家逐渐成熟，国内艺术认知体系逐步完善之前。艺术品修养和艺术史系统的培养是必须的，短期长期对画廊的发展都是事半功倍的。艺术有自身规律，不是地摊买卖。宏观上期望国家在制度上，比如艺术品退税政策上能够重视倾斜。毕竟这也是长远国家文化实力的重要部分和推动力。”

从全球来看，艺博会初始于欧洲，发展于美国，但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亚洲的艺术市场也逐步被重视和开发。艺博会的受众也逐步趋向于大众，而在亚洲的艺博会中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香港巴塞尔艺术展展会，但国内的艺博会作为后起之秀也快速发展。

在2019年西方画廊的参与度与高价艺术品的成交，使国内艺博会已然呈现出国际化的优势。那么国内艺博会到底能否跻身进国际舞台？这依旧是个未知数。中国艺博会的出路又在何方？这也都是艺术家、画廊和艺博会必须共同思考的问题。也许当市场被充分自由竞争，子市场被足够细分时，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才会迎来真正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