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周之前，世界上最著名的自毁艺术作品曾经是让·丁格利（ean Tinguely）的《向纽约致敬（Hommage à Nuw York）》——在MOMA的花园里，一辆卡丁车、一个气球和满场的烟雾弥漫。在这件作品被完全拆除之前，消防部门介入了。

而一切都发生改变的那一天终于到来，2018年10月5日，当伦敦的苏富比拍卖行一声锤响后，班克斯（Banksy）的作品《女孩与气球（Girl With Red Balloon）》成交额高达拍出86万英镑（含佣金104.2万英镑，约120万欧元，940万人民币）。神奇的是，随着拍卖鎚一敲，作品画框突然响起警铃，众目睽睽下，框内画作开始向下滑落，画面中的一半作品被画框架内置的碎纸机碎成一条条并停留在一半，被切割部分悬挂在画框下方，现场人群震惊。

▲ 班克斯（Banksy）作品《女孩与气球（Girl With Red Balloon）》（2006）在苏富比以120万欧元成交后自毁

近一周后，这件作品的买家——苏富比的长期客户、一位欧洲女性收藏家证实她将继续本次120万欧元的交易。 “当上周锤落后，作品被撕碎的时候，一开始我都惊呆了，但渐渐地我开始意识到我最终会得到属于自己的艺术史”，她在接受采访中说道。

▲ 班克斯（Banksy）作品《女孩与气球（Girl With Red Balloon）》（2006）在苏富比以120万欧元成交后自毁，现场哗然

据悉，经过“改造”后的作品获得了一个新名字——《爱在垃圾桶（Love Is in the Bin）》，同时也获得了 Banksy 专属认证机构 Pest Control 颁发的证书。

▲ 班克斯（Banksy）的 Instagram 留言

苏富比计划于10月13日和14日在其伦敦画廊展出这件作品，然后交付给买家。而苏富比欧洲当代艺术主管 Alex Branczik 则说：“Banksy并不是在拍卖中摧毁了一件艺术品，而是创造了一件。我们很高兴地确认将出售这位艺术家最新名为《爱在垃圾桶》的作品，这也是历史上第一件在拍卖会上现场创作的作品。”

买家是...…卖家是...…？

气球女孩的首次出现是在伦敦南岸的一面墙上，伴随着句子“总有希望（THERE IS ALWAYS HOPE）。”艺术评论家们认为，这件作品旨在批评这个让孩子们“像老头一样毫无生机”的社会。

而当买家确认她将完成交易后，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到底是谁将作品委托拍卖，谁是卖家？“几年前，我秘密地在一幅画中建造了一台碎纸机”，Banksy 承认道，但没有提到他是如何长时间保持电池充足或者碎纸机是如何启动的，以及为什么他视频中的刀片指向了错误的方向。另外，在出售之前，苏富比是不是真的不检查它的画框呢？为什么只有一半的作品被撕碎了？为什么它被挂在销售室的入口附近，并可以让工作人员们以令人印象深刻的速度将其移除？

Banksy曾在自己的作品被高价拍卖后，在自己的网站上吐槽：“真不敢相信，你们这群白痴真的会买这些垃圾。”

“Banksy 在捉弄艺术机构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他曾在卢浮宫、泰特、大英博物馆、MOMA、大都会博物馆和自然历史博物馆都有过表演。现在，苏富比也加入了这个又长又杰出的名单”，苏富比说。

▲ 网络上被 Banksy-ed 的《蒙娜丽莎》

▲ 网络上被 Banksy-ed 的梵高自画像

▲ 网络上被 Banksy-ed 的法国总统马克龙

据《纽约客》报道，Banksy 在拍卖会上最近一次的良好表现是与达明·赫斯特合作，而达明·赫斯特对这种游戏并不陌生。2008年，赫斯特在苏富比直接从他的工作室托付售卖了200多件作品，这场为期两天的活动耗资一亿一千二百万英镑，约合二亿美元——这就像雷曼兄弟倒闭一样，让赫斯特成为艺术过剩的象征。

同时，作者提出了一个崭新的观点：达明·赫斯特也正是“女孩与气球”的卖家，并参与了恶作剧。当然，发货人的身份就像买主一样笼罩在神秘之中。而公共记录的问题在于：卖家是在2006年直接从艺术家那里获得了这件作品，也就是 Banksy 同意参加赫斯特在伦敦的蛇形画廊策划他的艺术收藏的一年。而上周初，赫斯特通过一位发言人宣布，他正在”缩减他的行动“。

情景艺术，还是赚取名声？

同时，在此期间，苏富比仍然不断宣传此事，并将其置于艺术史的悠久传统之中——如劳森伯格、梅茨格、廷格利和兰迪，这些艺术家都曾摧毁了自己的艺术作品和财产。 “Banksy 巧妙地依偎在艺术史上，”苏富比说。

在表面来看，Banksy 显然只是一长串破坏性艺术家名单中的最新成员：年轻的米开朗基罗（Michelangelo）曾用雪创作了一个雕塑，给顾客留下了深刻印象后然后任其融化; 莫奈曾经因为不满意而摧毁了多达30件水百合画; 1954年，贾斯珀·约翰斯又向前迈步，摧毁了他所有未售出的艺术品; 罗伯特·劳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也曾为威廉姆·库宁（Willem de Kooning）画了一幅画，然后将其抹除；古斯塔夫·梅茨格（Gustav Metzger）制作了一系列画作，然后用酸喷洒“毁尸灭迹”。

▲ 班克斯（Banksy）作品《女孩与气球（Girl With Red Balloon）》（2006）在苏富比以120万欧元成交后自毁，图片来源为：Liberation

但是，这件作品却与“前辈们”有着极大不同。显而易见的是，Banksy 想创造一个病毒式的时刻，以及一个病毒式的视频。而围绕这些的各种阴谋论已经出现——一些人指责Banksy伪造噱头，而另一些则指责苏富比整个时间都在不停地宣传。有些人将此事件归类为公关噱头或可爱的恶作剧，其他人将其视为艺术历史转折点，类似于杜尚的《泉》。两者之间模糊的界限说明在这个泥泞的艺术历史时刻，社交媒体的炒作超过了专家和学者的意见。 

此外，就像许多方面一样可疑的是，究竟 Banksy 的作品是如何在一开始就值这么多钱的？在一些人看来，他根本不是一位优秀的艺术家，而是一位平面艺术家。而在另一些学者看来，Banksy 将恶作剧的传统扩展为20世纪60年代开始的艺术形式——情境主义。情境主义艺术家认为，创造“情境”本身就是艺术：从政治到朋克音乐再到后现代主义的发展，各种各样的共鸣-——现在，就像 Banksy 刚刚创作的那样。

但是，对于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艺术家来说，这显然也为他赚取了更多的名声，Banksy从不会回避风头，就像他毅然引用了毕加索的名句“摧毁也是一种创造性的冲动“。随着评论家们有效地将粉碎事件从简单的拖钓行为转变为艺术历史事件，令人窒息的赞美在世界范围内迅速涌现。

但是，也有人怀疑，对于空洞消费主义的“谴责”多少是 Banksy 的伎俩。特别是在艺术经纪人乔伊·西尔（Joey Syer）估计半碎部分现在的价值可能是其初始价格的两倍之后，“可能高达200万英镑（260万美元）。”——如果在Target购买这件作品的复制品，目前以36.79美元的价格在售。

“原件不再存在”，他们解释道。“一个新的作品诞生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记录良好的历史——包括现场状态、震惊的观众，和全球社交媒体的讨论。很难说这会有多高，双倍价格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于是，电影制片人 Kaveh Abbasian 推特道，  “这种资本主义是否是最具欺骗性的形式，并将自己卖为反资本主义？”

从艺术品变为病毒式热点

正如伟大的哲学家詹姆斯·提比乌斯·柯克曾经说过的那样：“总会有那些想要伤害我们的人，为了制止他们，我们冒着在自己内部唤醒邪恶的风险“。想要知道Banksy是否为后期资本主义机器提供了动力，还是要看看艺术圈之外的反应——尤其是那些资本市场中“爱蹭热点”的全世界具有营销意识的创意人士与广告公司们，究竟又用这场”批判“创造了多少”资本“？

还有这些...

保险公司称：如果你的艺术开始自我毁灭... 

轮胎折扣店称：我们修理破碎的东西......

在英剧《黑镜》中，一集名为《一千五百万的价值》的故事讲述了资本制度的反叛者最终是如何被制度所收容驯顺的——想在直播中自杀的黑人小哥被收编成为一档节目的主持人，而他准备用来自杀的玻璃碎片则被供奉在精美的盒子里。而无论Banksy是否真的试图触动了某种本质，其结果仍然异常明了——这个系统可以纳入一切。

其它令人沮丧的事情是，在拍卖当天还发生了另一件大事：珍妮·萨维尔（Jenny Saville） 的1992年《 Propped 》以950万英镑（1240万美元）的价格成交，打破了在世女艺术家的艺术品拍卖价格纪录，这是一个女性艺术家努力让她们的作品与男性同龄人平等的重要里程碑——但你可能没有听说过。 

▲ 珍妮·萨维尔（Jenny Saville），《 Propped 》，1992

同时据悉，Banksy 的一些作品还将于下个月在其他地方也有拍卖，而拍卖商承诺不会“撕碎或爆炸”任何作品。

（凤凰艺术 综合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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