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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艺术 作者:刘梦真2018-08-30 11:05

▲  日本艺术家加藤泉于红砖美术馆大型个展——“加藤泉”

“艺术能给我带来源源不断的能量,就好像是做坏事越做越上瘾,我也想把这种“做坏事的能力”和近乎疯狂的东西全部倾泻在我的作品中。”

——加藤泉

红砖美术馆于8月25日至10月14日推出日本艺术家加藤泉中国首个大型个展——“加藤泉”。展览展示艺术家过去十年创作的50余件作品,其中在红砖美术馆园林驻地创作的2件雕塑显得尤为应景,而在同期展出的文献展部分则邀请观众深入了解艺术家的创作状态及重要艺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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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开幕式现场

本次展览由红砖美术馆馆长闫士杰策展,作为艺术家生涯中首次阶段性梳理和总结,标志着艺术家创作又一个崭新的起点。策展人闫士杰在接受“凤凰艺术”采访时,分享了自己对于加藤泉艺术作品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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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砖美术馆馆长、策展人闫士杰接受“凤凰艺术”专访

加藤泉的作品脱离了西方绘画进化论的体系,有东方的、日本独特的文化支撑,犹如从远古至未来的‘精灵’,在它们身上看不到对自然的恐惧,也找不到历史沉重的包袱;我们与他的‘精灵’犹如处在多维空间中,却能产生对话的欲望。

他不是去照搬一个远古的模型符号,而是用心表达一种人类童年的记忆,同时把纯粹的感觉带到了今天,带到他的作品里。

在闫士杰看来,对于处于高速发展的数字化时代的我们,需要这样能够安抚心灵的对话,需要加藤的艺术作品与更多年轻人对话。

加藤泉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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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藤泉

加藤泉,1969年出生于日本岛根县,1992年毕业于武藏野美术大学油画系,现在东京和香港生活工作。自2000年代起,加藤泉藉其不断创新的作品在日本和世界各地的展览中赢得了广泛关注。2007年,他受邀参加了由罗伯特·斯托尔策展的第52届威尼斯双年展。

加藤泉的作品已在众多国际知名博物馆和机构展陈,包括法国梅斯蓬皮杜中心、日本金泽21世纪美术馆、日本东京原美术馆、日本东京都现代美术馆、日本东京国立近代美术馆、日本大阪国立国际美术馆、德国柏林戴姆勒当代艺术收藏、俄罗斯莫斯科现代美术馆、以色列海法美术馆、美国纽约日本协会、香港大馆、北京的红砖美术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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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现场,艺术家加藤泉与策展人、红砖美术馆馆长闫士杰

你不是世界中心,有比你更伟大的存在

“绘画让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对于宗教和神明也有了新的看法。人类原本以自己为中心在生活着,这样很容易产生自大的想法,觉得自己好像读懂一切。”

——加藤泉

加藤泉成长于日本西南部沿海的岛根县,是日本古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岛根县也被称为出云国,在古籍《古事记》以及《日本书纪》中,曾有很多关于这里的神话传说。岛根县的出云大社是日本最古老的神社之一,供奉的神是被称为“国中第一之灵神”的大国主大神。据说每年10月,全国八百万神灵都聚集到此进行神议,地位非常显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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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动漫《稻荷恋之歌》中的出云大社形象

岛根县作为日本原始宗教的神道教,属于泛灵多神信仰,视自然界各种动植物为神祇。面对山峦与大海的“喜怒无常”,面对无法控制的神秘力量,山神就成了唯一对人保佑祈福的精灵。加藤泉的成长环境饱含浓郁的精灵崇拜传统。他的父母亲人们大部分都是虔诚的信仰者,那里的大人们用神话传说、鬼怪故事来教育小孩,加藤泉的童年亦受此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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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艺术家加藤泉接受“凤凰艺术”专访

那些有关神话、祖先的故事传说对我的日常生活不仅有影响,对我的作品也有影响,甚至可能变成了一种惯性的东西,可能我的思维方式中也慢慢的有了这些神话的影响,但我本人是不信仰宗教的。

加藤泉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质疑与偏见,使得他成为自己口中所说的“愤世嫉俗”的人。

从小立志要成为足球选手的加藤,却意外进入了武藏野美术大学油画系;喜欢音乐却无法以此为生计。1992年,从日本武藏野美术大学造形部油画科毕业加藤泉,做过散工,在各种油漆和喷漆技术,调色、抛光、打腊、丝网、裱贴中,勉强感受一丝艺术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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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家加藤泉也是乐队鼓手

和很多同龄的日本年轻艺术家一样,加藤泉也面临着生活的压力。在持续6、7年艺术边缘的生活之后,30岁的加藤泉终于决定开始他的艺术大冒险,走向职业艺术家之路,“我知道是冒险的,但也觉得失败都无所谓。如果当时不是做了这样的决定,我应该活不下来,我想透过绘画与所处的环境和社会建立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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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藤泉在红砖美术馆驻地绘画

然而起步较晚且已步入中年的加藤泉,在艺术事业上并非一帆风顺。他相继经历了孩子的出生和艺术创作的瓶颈,可生活压力的增大和事业的受阻并没有让他选择退缩,反而磨练了他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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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家加藤泉的手稿

2005年,加藤泉从木雕再出发,开始了各种媒介材料的实验。2007年,加藤泉便成为威尼斯从双年展的参展艺术家,自此在国际艺术圈初见成名,从此一发不可收拾。15年的生活磨砺,让那位曾经以“愤青”自居的青年,逐渐认识到自我力量的渺小与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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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家加藤泉也是乐队鼓手

在我20多岁的时候,很愤青,所有的东西我都看不惯,一切的东西我都觉得是不对的,对外面的世界总是拒绝的态度。直到30岁从事艺术创作后,才开始与周围形成了和解,我尝试用绘画的方式和这个世界进行沟通。

为什么人们要创作出神的存在?那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不是世界的中心,还有比你更伟大的存在,你应该怀着谦卑的心情和周围的一切相处。我才发现,原来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其实一直在教育我们以这样的方式来生存。

我就是那种喜欢自找麻烦的人

“画抽象画、画猫、画狗、画风景等,很容易得到别人的赞许,但当他们欣赏人物肖像时,对于人的评价是比较严格的。我就是那种喜欢自找麻烦的人,难度越高,我越冷静。”

——加藤泉

加藤泉最早的绘画是从抽象的几何图形开始的。他认为,绘画应该像小朋友那样随意挥笔。逐渐地,加藤泉的绘画演化出人物肖像。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是古灵精怪的孩童,就像是从日本古文化时代走出的精灵一样,富有灵气又有人性可爱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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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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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现场,文献部分

在红砖美术馆现场主门厅,艺术家将“生命之树”的概念与日本的思想体系和西方的生物进化理论相融合,表现了生灵万物之间的和谐关系,也是目前为止艺术家尺寸最大的一组。作品以樟木雕刻而成,由数个巨大的人形雕像组成,站姿颇具挑衅性,向上伸展的胳膊长出了“人脸”,粗旷的轮廓与扎实的形态充满原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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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现场主门厅

在开幕式现场,有人指着他作品中这些人物手举着的小头像是何意时,他说“你心里想什么,它就是什么。”在笔者看来,它更像是一种无形力量的无限延伸。相由心生,你想它是恶,便是恶势力的侵袭,你想它是善,便是善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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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加藤泉遭遇了艺术生涯的瓶颈,平面绘画已不再满足他日益扩张的创作欲望。于是,他结合绘画、拼贴、木雕、软塑胶雕塑、石雕与织物等多种艺术语言,开始了新一轮的艺术实验。

在相对于圆厅的二号展厅中,"供奉"在基座上的软塑胶雕塑仿佛神圣不可侵犯,四周是加藤泉标志性石雕系列作品,令人联想起岛根县充满原始力量的传统祭神仪式,加藤泉将神道教的信仰带入三维空间,即所有东西,甚至包括石头和纸张在内,都具有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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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现场2号厅

而仔细看“祭神”的“小精灵”则是由取自北京本地的石头与皮革组合在一起的小人儿。他们表情各异,或嘟嘴卖萌,或目光呆滞,或缓缓露出笑容;“脸部”的色彩与神情毫无违和感,皮革创造了特定的行为方式。整个画面似乎集合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神秘力量,并形成一股强大的能量场,令人心生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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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现场2号厅

观众沿着展馆一层长廊可以看到加藤泉创作的大量绘画、雕塑及装置艺术等。对观众来说,这就像是上山参拜出云大社,人们沉浸在和沿路“精灵们”互动的体验中。这些作品轮廓普适,时而雌雄同体、四肢纤长且姿态诡谲,融合着植物属性,仿佛源自异端的灵性世界,又具有生长于土地的原始力量。并且在这里,你几乎可以看到加藤泉尝试过的任何一种艺术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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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现场

关于作品素材的选择,加藤泉介绍道:

关于作品素材的选择,首先是靠直觉。我在做的时候可能并不理解这些材料,只有实验成功后,我才会能理解当时为什么选择它。而就在你理解的一瞬间,其实创作就已结束。但现在还没结束使用这些材料,原因则在于这些已理解的材料又为我打开了无数个新的大门,它们给我的艺术创作带来了无限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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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现场,不同材质构成的艺术作品

所以,现场看到的每一种艺术材料的选择与融合,都是加藤泉无数艺术实验后最好的选择。现场有观众好奇他的这些作品中是否有宫崎骏动漫卡通的影子时,加藤泉打趣儿地说:“没准是宫崎骏看到了我的创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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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现场,加藤泉回答观众的提问

在展馆的8号空间也即是这次“旅行”的终点,观众所见是用皮革、织物拼接组成的大型人物肖像,它们飘荡在空中,却被石头和铁链牵绊。石头上露出的鬼脸,像是“使坏儿”般将其困住,观众在空间里可以随时和这些被拉下神坛的“精灵们”对话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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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现场

在红砖美术馆驻地的短短几周,加藤泉因地取材,创造了大量作品。其中2件园区的石雕拾取自北京郊区当地的石材不经雕琢改造,直接以颜料进行绘制,与红砖美术馆独具东方特色的砖砌现代园林空间相呼应,创造出独特的东方“现成品”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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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砖美术馆园区

就像所有的艺术家们都不喜欢被定义或被标签,加藤泉作品传递的意义完全取决于观众的理解。他说,“我完全没有决定过我的作品是人还是神,这完全取决于观众的看法,他可以觉得是人,也可以觉得是神,或者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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