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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21日,在魔金石空间开幕的蒋志最新个展 “我认出风暴 ”,围绕着 “文字 ”这一主题展开,涵括影像,摄影,绘画,书籍/脊(装置)等丰富的媒介。因此,与展览相关的文字也将成为这其中有机的一部分,与作品产生对话。针对此次展览 “文字 ”主体,蒋志与魔金石空间共同发起了向写作者交换彼此文字的 “字之邀约 ”。

而 “凤凰艺术”作为此次邀约的参与媒体,以专栏“黑匣子”的形式,连线艺术家与写作者之间的 “交换 ”意愿,最终把两者交换的文字 “礼物 ”,以及写作者的文本,一同呈现在“凤凰艺术”的平台上。

在这个展览中,“字”隐含其中。“字”或以不显现的方式表达自己,或栖息于页间万千中,或以暂时性的缺席凸显了本身的在场。然而,“字”是自由的,因此,不同于传统的展评、采访等主客形式,艺术家蒋志希望借此展览的机会发起一次文字之邀,与媒体撰稿人、评论者、及任何形式的写作者,以文字为“礼物”,共同创作,各自表达。文字内容没任何限制,几句话、一则小故事、一首短诗等等;也不拘形式,随手可得之物,一切东西也都可以成为文字的载体。而“礼物”将会与读者共享。

振动的风暴

“如果你想要找到宇宙的秘密,往能量,频率和振动方面找。” 交流电之父,传奇的尼古拉·特斯拉的这句话,在我第一次见到《我认出风暴》里被爆裂而喷薄而出的书页碎屑时,就随着那些书之风暴的尘埃中,浮现了出来。

当我在下一秒,追问起这神经元突触的上一秒,已经发生了什么时,实际上,“振动”才是特斯拉那句话出现的根本先兆。高速摄影机、爆炸,被时间所拉长的泛音,由在布满消音毯的空间中的扬声器的纸盆所发出,在靠近大脑最近的洞穴深处,耳膜,与空气一起,在这一时刻振动。而那些爆炸的细碎,如页岩般厚重,在书籍的表面,如地壳,那里正在发生着的,里氏五级地震。

▲  蒋志《我认出风暴》( Already I Know the Storms)2018,单屏高清录像,黑白,无声 Single channel HD video, black and white, silent。7’

这种感觉是奇妙的,它让你似乎置身于地幔之下地震源的旁边,如同一个打入深井之中,或躺在墓穴深处,倾听那些来自岩石和土块的动静。造成这一印象,另外一个来源,则是来自架上作品《归于一》。那些大海面上的似抽象的微波,正如某种音符的振动,风、洋流,海中生物的游动、地壳的移动,或来自地球的自转,其他天体的引力。我们说,振动的因,来源于周遭的一切,或者说,振动是周遭一切事物之间相互影响之表象之显现。正如伊斯兰教安拉之神的99个名字中的扎伊尔所示:神的本相以表象的方式予以呈现,人们只能通过神所呈现的相,来间接认识神,而永不可知其真源,如此说来,振动,就是显现,就是扎伊尔。

▲  蒋志《归于一 之2016-03 》2016,聚酯纤维布油画,104×159cm

▲  蒋志《归于一 之2017-01》2017,聚酯纤维布油画,100×156cm

这如同将自身抛入风暴中心,那么,语言,就是这风暴之眼,是幻化一切的振动。在文字之中,便是在风暴之中。它的力量是纯粹且具有生命之力的,这种力量,正如那书中文字的爆炸与破裂。当我想到以上这些内容之时,我仍处于展厅的空间之中,那些书与文字的影像和图案包围着我,让我想起那博尔赫斯笔下无穷无尽的沙之书。

无穷无尽,是的,无论你翻到哪一页,当你合上书本再打开时,那一页已不再跟当初一样。当你试图翻往最后一页或最初一页时,都永远还有更多的扉页,从封面或封底的夹缝中出来,如同沙漠上随风滚落在沙丘之上的尘粒,那里没有第一粒沙,也没有最后一粒,它们是不可穷尽的整体,正如一些沙正在化为泥土,而另一些泥土正在化为沙。

▲  蒋志《瞬时错误》2018,布面油画,175×330cm

▲  蒋志《窄书》2018,出版物,金箔,铝合金

德勒兹和加塔利所合著的那本《一千座高原》,正是这样的一本书,翻开整部著作,无论你从哪一章开始读,无论按照哪种顺序,都是允许的。在《一匹还是许多匹狼》的章节中,精神分析学家加塔利和德勒兹共同展示了那关于精神分裂的梦境和显像,在那梦中,有一片沙漠:

“再说一遍,说我在沙漠之中,这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一个沙漠的全景,它并非是一片凄凉的或荒无人烟的沙漠。它是沙漠,这仅仅是因为它的赭色,它的灼热的、没有阴影的光线。在那里,有一个躁动的人群,一个蜂群,扭作—团的足球队员,或一群柏柏尔人。我在人群的边上, 在其外围;然而我属于其中,我通过肉体的一个部分——一只手或一只脚——而维系于其中。”

外围是那梦者唯一可能存在的场所,如果他任凭自己被卷入混杂的人群的中心,那他就将死亡,如果他离开这个群体,同样也肯定会死。要保持住这样的位置尤为艰难,因为这群生灵不停地躁动,行动不可预测,没有哪个个体在与他者的关联保持在同一的位置。梦者既完全处于这个群体之中,但同时又彻底置身其外,远离于它,身处边缘,正如伍尔芙的诗句一般漫步其中:“我将绝不再说‘我在这里,我在那里’。”

抛向文字的沙漠或海洋,我们挣扎着求水,或者是求岸,我们的存在永远是在旅行、滚落、淹没或是尸沉的危险之中。正如我们在思考之时,那些大脑中的神经元,如诅咒般地,永远为文字所缚,我们无法摆脱文字而思考。每一个个体的人生及其他的全部思想,都是由无穷无尽的文字所组成。

▲  蒋志《第366页》2018,艺术微喷,176×132cm

▲  蒋志《第367页》2018,艺术微喷,101×236cm

在《第366页》和《第367页》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两本并列或叠加为不同方式的书。如果说书是人,或者是说人是书,那么他们排列的方式不同,也便是他们关系的不同。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并置,或一个人在另一个人之上,他们并无真正的交集,正如同神秘主义者所说的那样,每一个人的经验,仅仅只属于其个人。也正如维特根斯坦所打过的那个比喻,每个人所怀抱着的盒子,里面的甲虫,也仅仅只有此人才知晓,任何一个人也无法确凿自己盒中的甲虫与另一个人的是否一样。是的,这正是文字或语言的神秘主义。当一个人拥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并未有真正同一,相反,这样的拥抱,只能再次证明,每个人都是真正不同的每个人。

正如爱的脆弱与荒诞,但就仅仅如此吗?正如加缪所洞察的那样,荒诞就是世间的真相,当西西弗里推石上山的时候,那些关于存在主义的,那试图对人之存在的终极拷问和关怀,我们所能做的是什么呢?每个人都将形成风暴,如果假设文字就是振动的话。做这样的推理,也许正是适合的,因其文字并不单单是独立的文字,它们是关系的结晶或世间万象振动的弦。

▲  蒋志《空格之书》2018,出版物,18.1×13.2×1.8cm

▲  蒋志《一页间》2018,艺术微喷,60×90cm

曾经对物理学中的弦论感到惊奇,因为它打破了宇宙乃是离散的传统观点,在这里,宇宙的本源并不是某种粒子,相反,弦论认为其本源是波,是振动,是弦,是连续体而非离散体。就如同在这浩瀚的宇宙深处,有一根弦在振动,振动形成了波,而所有的粒子,都是波的另一个面相。如此说来,这世界就没有由沙粒所组成的沙漠,有的只是由波所组成的音符之漠。

那么,文字就是弦的振动,人也是振动的一部分。这种振动将世间的万物相连,正如扬声器之于空气,空气之于耳膜,耳膜之于思想。从物理层面到精神层面,它们由振动而彼此相连。再进一步推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不再是个体与个体的关系,而是波的关系,由三角函数的正弦与余弦所叠加而构成。人与人的关系可以通过傅立叶变换,而得到关于波的函数。

▲  蒋志《字》( Already I Know the Storms)2018,单屏高清录像,黑白,无声 Single channel HD video, black and white, silent。7’

那么,风暴的本质便不是粒子,风暴的本质乃至波的风暴。文字形成风暴,人们在风暴与风暴之中交融,在这里,时间便不再是线性,我们在文字中可以得到过去、得到现在也得到未来。于是,在这里,文字便展现出来了它的力量。在我们阅读书中的词句时,那某些字或某些词或某些段落,便与我们的精神之风暴融为了一体,它便是引子,便是介质。

于是,那些如奇点的文字,便如同炸弹一样,在主体我的世界中爆炸,它成为了新的风暴,连接了一切,也连接了关于神秘主义者口中的启示与证悟。当回想起这一切时,当身处展厅之中的我,便见那影像中爆破的文字之碎屑,在空中形成星际的尘埃,于是,我说:“我认出风暴”。

谨以此文,献于蒋志。

蒋志的交换之物

地狱

文:蒋志

以他人为非我的“我”即是我的地狱。

我是我的地狱。

我比他人更快成为地狱。

他人是我的地狱的这个地狱。

在我是我的地狱的那个地狱之中。

展览信息

“我认出风暴”

艺术家:蒋志

展览时间:2018年7月21日 - 9月8日

展览地点:魔金石空间(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2号798艺术区798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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