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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与陌生

我们常以为我们活在这世界几十年,因视觉、听觉、触觉和大脑,对周遭世界已习以为常,但实际上,这世界对我们而言,却到处充满了陌生,正如同视域中的盲区,盲区对于我们的意义是什么?而法国艺术家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Christian Boltanski)的“忆所”,则始终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保存人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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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 陌生的风景”展览媒体发布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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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展人埃尔维·尚戴斯(Hervé Chandès)在“陌生风景”展览发布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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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展人费大为在“陌生风景”展览发布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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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展人格拉齐娅·夸罗尼(Grazia Quaroni)在“陌生风景”展览发布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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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馆长龚彦在“陌生风景”展览发布会现场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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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风景”及“忆所”双展开幕嘉宾合影

近日,“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 陌生风景”( Fondation Cartier pour l’art contemporain, A Beautiful Elsewhere)和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Christian Boltanski)的“忆所”两个大展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隆重开幕,同时也正式开启了2018年“中法文化之春”的新篇章。作为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在中国的首次大型展览,在“陌生风景”一展中,甄选了来自全球31位艺术家的百余件作品,展现出关于我们这世界上的另一端陌生面纱。如果说,这世界是由多层位面构成的,那正是因为人类的注意力聚焦,使其世界变得皱褶化。“我看见的乃是愿其所见之物”,而那些所不见之物,则是那些我们所未愿所见,乃注意力聚焦之外的盲区之物。它展现的是一种认知盲区,正如同排斥数学的人,所永无法洞见的数学秘境之美,而这之美,就是“陌生风景”。

陌生风景

在这次展览所揭示的标题所示,“陌生风景”本是“Fondation Cartier pour l’art contemporain”早期的一个数学展的名字,在这里,艺术家正试图向那些游离于盲区之外的人,拉开这幕布一角,展现出神秘而陌生之景的微光。

来自法国的艺术家雷蒙·德巴东(Raymond Depardon)、克洛蒂娜·努加雷(Claudine Nougaret)的作品《数学的快乐》和让-米歇尔·阿尔贝罗拉(Jean-Michel Alberola)的作品《塞德里克·维拉尼之手》,两部影像作品虽然聚焦点不同,一个关注于科学家的讲述,另一个关注于科学家的手写,但都向完全外行的观众传递了科学的激情、创造力和艺术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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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米歇尔·阿尔贝罗拉 《塞德里克·维拉尼之手(切尔奇纳尼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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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米歇尔·阿尔贝罗拉《星座》(壁画),2018年

雷蒙·德巴东周游世界,以结合文本、笔记的形式进行摄影报道,让观众体验真实而又多变的异域风情。德巴东希望能够尽情地探索每个领域与概念,并以这些作为主要元素来进行创作。《数学的快乐》,为参与项目合作的数学家提供了发言的平台,九位科学家,共同探讨了驱动他们不断探索数学真理的激情之源。艺术家以极理性的手法表现出科学家们极具感性的特质,在其镜头下,科学家们不谈科学与工作,只谈热血与创造。

让—米歇尔·阿尔贝罗拉为“数学:陌生风景”展构思并完成了视频作品《赛德里克 · 维拉尼之手(切尔·奇纳尼的猜想)》,作品突出介绍法国数学家赛德里克·维拉尼在黑板上展现切尔奇纳尼之猜想。在科学家对猜想加以概述、最终通过论证得出结论和启示的过程中,优美的手部动作体现了他的专注和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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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色彩》,谢里·桑巴(Chéri Samba),“陌生风景”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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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物与花卉造型花瓶》系列,北野武,“陌生风景”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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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小的大教堂》与《法国》,“陌生风景”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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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题》,伊萨贝尔·门德斯·达·库尼亚(Isabel Mendes da Cunha),“陌生风景”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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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楼展厅,“陌生风景”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而数学仅仅只是一个引子而已,步入展厅现场,“陌生风景”来源于一场关于数学的畅想,同时也是一场旅行的邀约,一次关于疆域、文字和想象的探险,一场驰骋于多元艺术地带的游历。这其间就包括森山大道、雷蒙·德巴东的摄影,谢里·桑巴的绘画,大卫·林奇(David Lynch)的创作,马克·纽森(Marc Newson)和亚历山德罗·门迪尼(Alessandro Mendini)的设计,罗恩·穆克(Ron Mueck)和萨拉·施(Sarah Sze)的雕塑。而中国艺术家高山、胡柳和李永斌亦特邀参展,与享誉世界的中国艺术家蔡国强和黄永砯的作品之间形成共鸣或对话。

在本次展览中,生物声学家伯尼·克劳斯(Bernie Krause)创作的装置作品将呈现艺术与科学的碰撞。同时,让-米歇尔·阿尔贝罗拉和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受本次展览的委托而创制了新作。呈现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五楼露台上飘扬的逾八十面旗帜,则是以波尔坦斯基的创意为原点,以独特的视觉语言呈现曾与卡地亚基金会合作过的艺术家。

人们常常因其自负而无法洞见环绕着我们生存之世界的盲区。这些盲区并不因其人的自负而不存在,相反,它们时刻影响着人类的世界,以至于我们在它的面前,显得如此之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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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置作品《出口》现场

沿用于大数据,我们可以得知关于人类世界的某些整体性的概念轮廓。而这种方式,是人们惯常时日中难以转换的视角,而在全球化网络数据面前,大数据的统计与计算,让我们有幸对如此宏观的人类世界得出一些基本的数据考察。而《出口》是一件基于调查当今人口迁移及其主要原因的沉浸式艺术装置,用环幕视频的形式展现了当今世界空前数量的移民现状,涉及经济、社会、环境、政治等领域,所有视觉图像都经过严密的数据统计得来。这部动画详细阐释了人口转移、流动的货币、难民与被迫迁徙、上升的海平面与下沉的城市、自然灾害和濒危语言与森林开伐等全球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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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尼·克劳斯,联合视觉艺术家协会,《动物大乐团》

我们是否对除我们人类世界的其他生物的世界有过真正的认识?《动物大乐团》创作于2016年,联合视觉艺术家协会为伯尼·克劳斯录制的音乐制作了转换设备,使其能够用视觉的方式展现出来。该作品取自地球上各个不同大陆和地区的自然区,使用采音设备录制完全的自然声音,这些声音正是出自那些在自然环境中各种不同动物所发出的。让各种动物的声音通过视觉艺术同步呈现出来,投屏上不同高低滚动的声波似乎不仅仅是动物的音调,同样也是它们所处的自然风景——在海洋深处,在森林公园,在大峡谷里,当观众静静坐在屏前,倾听狼、莺、鲸鱼等动物的共鸣,就好像身处真实的自然之中一般。

这正是某种对“风景”的呼应。将声音可视化,在人类世界已经逐渐远离自然世界时,我们正在被自己所隔离,这种隔离创造了某种盲区,而它正是曾经人类所熟悉的世界。当我们重新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向此处时,我们是否得到了某种关于自身处境状况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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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物与花卉造型花瓶》系列,北野武,“陌生风景”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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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野武作品,"陌生风景”,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18 ©Luc Boeg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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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野缝纫机“秀吉”》

导演与艺术家,有两位本该成为艺术家的人却最后做了导演。关于跨界和边缘系统,日本导演北野武和美国导演大卫·林奇都属于用另一只眼睛观看世界的人,北野武说:

“我希望你们在展览上,玩得像孩子一样开心!事实上,这是一件,我从未做过的事。至于艺术,我不确定它是什么。你也不能说,我以艺术为生。我对艺术的专业态度就是真诚,不过度夸张。在法国和欧洲,人们严肃看待这种事,如果撒谎会马上露馅。我只想诚实说出:这就是我,这是我的水平。”

因电影而闻名,与黑泽明齐名,北野武拍过动作片、黑帮片、青春片、时代剧、温情片、搞笑喜剧等等各式无法分类的影片,在电影上是众所周知的“天才型影人”,同时也是一个极具天赋的艺术家。他所有的装置、电影、画作、都围绕着孩子般的童趣,日本文化的老生常谈,以及我们再熟悉不过的:北野武式的黑色幽默中展开。进入这个奇妙的乐园,参观者会看见各种各样异想天开的机器,奇思妙想的绘画、电影等等作品。

在“陌生风景”上,我们可以看到北野武具有代表性的作品,“秀吉”缝纫机,一系列融合动物和花卉形象的花瓶,以及描绘了虚构的彩色怪物的绘画,和旨在嘲讽西方人关于日本的陈词滥调的影片《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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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购物的女人》,罗恩·穆克,及大卫·林奇版画系列,“陌生风景”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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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卫·林奇, 上:《人与机器》 下:《光之舞》, 2007-2010年 ©David Lyn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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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卫·林奇, 上:《桥》 下:《被云遮蔽的女人》, 2007-2010年 ©David Lynch

同北野武一样,大卫·林奇在电影界近乎神话一样的存在,作为导演,他的作品从《橡皮头》的荒诞、《蓝丝绒》的鬼魅、《穆兰大道》噩梦般的诠释、《妖夜慌踪》的分裂与混乱,这些,都像是大卫·林奇站在黑暗处寻觅到的 “现实与超现实的困惑”,也奠定了他作为 “林奇主义” 实验电影先锋的地位。

“我每天早上起来先喝杯咖啡,抽根烟,然后就开始冥想了。” 坚持了42年冥想生活的大卫·林奇不仅是美国最具先锋和实验性的超现实主义电影人,同时也是一个多产的画家。在巴黎石版画工作室度过的岁月,正是他对自我精神投射的艺术表达。自2007年,埃尔维带他走进位于巴黎蒙帕纳斯街区的Idem石版画工作室之后,他就此彻底爱上这门正在慢慢消逝的传统技艺,大卫·林奇说:

“馆长埃尔维·尚戴斯带我来这里并问我愿不愿意创作一幅版画。我听了险些晕倒...…是乐昏了!然后我就开始创作,每次来巴黎,就在这里工作。到现在已经完成了约200幅版画。”

就这样,我们在”陌生风景“中,就有幸见到了这其中一批的版画。在这里,我们可以洞见那颗超现实主义的大脑迷宫中的关于另一种精神世界的陌生瑰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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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新作《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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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我画一面旗帜》

在这次展览中,参展艺术家的名单来源非常广泛,几乎世界各地。在这些人名录上,甚至能看到巴拉圭、亚美尼亚、刚果,并且艺术家的年龄也呈现出较大的区间,从青年艺术家、中年艺术家到高龄艺术家。

人类在整个宇宙面前就是一只蜉蝣一样的渺小。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为本次展览新作《蜉蝣》,此外,受其启发,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五楼露台空间设计《为我画一面旗帜》,由近80位艺术家、科学家、哲学家等基金会的合作伙伴通力完成,展现了作为人类每一个个体,在面对这样浩瀚的世界时,所显现出来的那一点璀璨的微光,以照亮更多关于我们世界的陌生之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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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蒙·德巴东《法国》系列,《法国滨海塞纳省,迪耶普》,2004-2010年,彩色照片,33 x 26.5 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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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历山德罗·门迪尼,《丢勒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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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蒙·德巴东和克洛迪娜·努加雷,《听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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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米歇尔·奥托涅尔(Jean-Michel Othoniel),《独角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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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拉·施,《上升的一切必将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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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山大道,无题(《东京色彩》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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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里·桑巴,《我爱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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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纽森,《开尔文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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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恩·穆克《在床上》

在“陌生风景”上,每一位艺术家所创作的作品,对观众来说,都带有一定程度上的陌生感,而这种陌生感却又似乎如此地熟悉。它们重新站立在观众面前,要呼唤出人们曾经在意识中被潜藏的、被淹没的那些关于风景的记忆痕迹,而这正是在当今世界浩瀚的信息时代所吞没和所遗失的。艺术家们通过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唤回了人们感官的敏锐。正如罗恩·穆克的《在床上》用丝毫毕现的技艺,抓捕着现实生活中具有意义的微妙时刻,同时用极其夸张的比例,让观众着迷并感到不安:我们可能都没有留意过,自己看似普通的生活中有如此令人“紧张”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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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国强 《白声》

在“陌生风景”上,来自中国艺术家蔡国强,宽达18米的《白声》在火药爆炸的绘画表现下,犹如末世之后的寂静,带着原始宗教信仰一般的虔诚色彩,诸多动物没有争斗,齐齐俯身喝着湖中的水。

而这次带来的另外三位中国艺术家胡柳、高山和李永斌,则是比较新鲜的面孔。策展人之一费大为说,这次呈现的三位中国艺术家可,不是代表中国当代艺术的主流以及出名的艺术家。我们已经关注过在大众媒体已经很有名气的艺术家,而这一次带来的,是中国比较年轻,或很少露面的艺术家。他们在各自不同的领域中,发掘出了跟我们主流艺术中不同的道路。在这些道路上,我们可以看到另一种有别于主流艺术之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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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装置的后方和右侧为胡柳的作品

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五楼的展览空间,能够看到胡柳的四幅作品。它们与一组黑白摄影作品相邻,远远看去,画面里除了黑色一无所有。只有走到跟前,才能依稀发现其中细密的笔触。胡柳的绘画越过中国传统水墨画的工具和技巧,直接激活了传统,使古代的绘画思想和精神在当代的艺术实践中重生。她以铅笔线条重复交叠后西形成的整幅黑色画面,是心理和实践在黑暗中的密集展开,从而塑造了有精神深度的空间。她的绘画聚集巨大能量,引领观者穿越画面,进入另一个世界。那时候一个充满危险和冲突,却更加真实、富有激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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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天》,高山,“陌生风景”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而在另一个展厅里,观众能看到高山的摄影作品《第八天》,他将镜头对向自己的养母,看着画面中的母亲和她的物件,似乎有一种窥视他人隐私的感觉,同时又能感受到那种日常生活的戏剧感。

生于1988年的高山没有受过专业的艺术训练,他在出生的第八天被照片里的这个女人领养。他在大学城里摆过摊,卖韩式紫菜包饭,也在轧钢厂里做过工,上夜班开机器。画画和摄影成了他逃离这种生活的出口。他在《第八天》系列中拍摄了被她忽视的养母的日常生活,“拍摄的初衷在于,虽然我与她朝夕相处,但长期的忽视使她变得只是一个‘母亲’身份的存在。”这个系列让他获得了2016新锐摄影奖年度摄影师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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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永斌《脸16》2008

尽管李永斌已逐渐远离了喧嚣的艺术界,但他无疑是中国最重要的录像艺术家之一。《脸》系列创作于1994-2008年期间,主要包括16部录像作品,他的作品从不做剪辑,每件作品都参照一个外部条件设定作为作品的长度,拍摄的对象及其动作也被减少到极致。作者将面孔的图像投射在六炷升腾的烟气上。随着烟气的飘动,脸孔也发生着变化,这是对自我生存状态的怀疑也是对所有的生命和物质世界的怀疑和反思。

忆所

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Christian Boltanski),出生于1944年,是欧洲二战后重要艺术家,对欧洲乃至亚洲当代艺术的发展影响深远,2011年为威尼斯双年展法国馆艺术家。在波尔坦斯基看来,每一个人的记忆虽微不足道却饱含真实独特的价值,他经常选取日常物件作为主要创作材料以试图建立一座人类档案馆,正如波尔坦斯基所说:

“我的作品多包含‘人’的元素——成百上千的瑞士人民和波兰婴孩、成吨的衣物。我始终认为,不论是一张人物相片、一件穿过的衣服,还是一次心跳、一具尸体,都代表着一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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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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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遇·命运之轮》,“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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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这个对艺术家本人来说带有“回顾”意味的展览,不仅展出艺术家历年代表之作,还展现艺术家为PSA高达165米的烟囱特别创作的新委任作品。特别项目《心之档案》邀请观众参与,刻录下自己的心跳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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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家波尔坦斯基在“忆所”媒体发布会上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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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展人马尔丹在“忆所”媒体发布会上讲话

个人的记忆总是转瞬即逝,艺术家试图归档人类回忆的尝试宣告着一种悖论式的悲哀,正如衣服本身实则展示的是衣服所有者的消失和缺席。作品《无人》(Personnes)最早在2010年巴黎大皇宫Monumenta展览上亮相,之后在纽约、米兰和日本曾进行在地性的“重演”。

此次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一楼1200平方米的空间将被近十吨衣服占据,高达15米的起重机钩爪悬挂在衣物堆砌而成的山峰之上,重复抓起、抛下衣服的动作。这些废旧衣服象征了“人类”的肉身,而这台起重机则寓言上帝之手以及不可预知的命运。偌大的展厅中回响着嘈杂而单调的机械声,倾入每个人的耳膜;散落在一楼侧厅的衣物遮蔽整个地面,特别设置的人行通道邀请观众穿梭其间,仿佛行走进对逝去者的回忆通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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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Monumenta 2010展览现场,大皇宫,法国巴黎,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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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无人》译自法语Personnes,这一单词在法语中有“人们”(persons)和“无人”(nobody)的双重含义,而此处艺术家运用这个双关词强调了衣物所指代的“人们”最终幻化为“无人”的境况,命运的遴选机制凌驾于每一个体之上。正如策展人让-于贝尔·马尔丹所说:“命运起重机倾倒的那些无人认领的衣服,实际上属于每一个人,时尚和色彩的差异在此变得微不足道。人类的痕迹是如此可笑地相似,没有谁能幸免于终会消亡的命运以及茫茫的未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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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遇·命运之轮》,“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印满新生儿图像的丝带在一座金属脚手架上快速滚动,直到这个名叫“机遇”的机器骤然停止并照亮其中一张照片。我们并不知道“被选中的孩子”将面对何种命运:他将成为明星,抑或是罪犯?在这里,危急的不再是死亡,而是婴孩们在不同境况下遭遇的不公。无论被称之为“机遇”还是“天意”,从出生一刻起,个体生活便很大程度上被诸多条件及环境所禁锢,它虽然无法阻拦人的自由意志,却可以限制其能力与视野。2011 年,在威尼斯双年展的法国馆,装置《机遇》首次面世。

人类从诞生之初就彰显着命运的选择,个体难逃群体历史的牵制,死亡的强大不仅在于其必然性更在于它的不可预知。存在和消逝之间,如何保存记忆记录个体成为艺术家思考的原点。然而波尔坦斯基反复强调自己并非学者型的艺术家,他更希望不懂当代艺术的人也能走进他的作品触发共鸣的情感。

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的出生与童年恰逢二战末期和巴黎解放,而对这一动荡时期的耳濡目染也在其作品中留下了鲜明的印迹。纳粹集中营具有两个最令人惶恐不安的特点,一个是无差别杀人,另一个则是从根本上抹杀一个人的存在,包括其过去与未来。波尔坦斯基从小便听父亲与身边其他幸存者讲述险里脱逃的故事,这些故事披露了命运的偶然性。面对命运荒诞且难以预测的选择和决定,人们常常会发问:“为什么是他,不是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与记忆的衰退,命运的必然性静候着所有人。波尔坦斯基曾坦言:“我认为艺术是一种阻止死亡或者时光流逝的尝试。艺术永远是一种失败的形式,你永远无法成功,因为我们留不住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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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波尔坦斯基的作品通常带着自传色彩,他的童年回忆总是不自觉地投射在他的创作中。他于1944年出生于二战末期的巴黎,他的父亲是一位改信基督教的犹太人,为了躲避被人揭发,常年藏身于家中的地下室,这一略显荒诞而悲凉的童年经历成为了他一生的印记。波尔坦斯基曾表示“战争和犹太人身份对我来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这也使得他从创作伊始就表现出对死亡的关注以及对于人类命运之偶然性这一话题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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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地·智利》,“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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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地·魁北克》,“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策展人马尔丹说,“死亡”与“人类境况”是克里斯蒂安· 波尔坦斯基的创作核心。人类及其对自身存在的无尽诘问,构成了本次展览的主题。出生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尾声的波尔坦斯基,从他由此产生的纠结质疑和童年经历中提炼素材,展开了一场关于普世价值的讨论。通过这些作品,艺术家以震撼人心的方式向观众提出切身相关的质询:个体在群体中处于什么位置?我们因何独特,又如何去应对加诸自身的各种社会条件?人们为死后不朽而做出的多番努力是否徒劳?

他的一件作品展示了同一位逝者的许多遗物,并传递出这样一个信息—— 即使文化背景不同,人死后遗留下来的物件却往往类似。较之个人特点的体现,这些遗留物更多彰显了地域及时代的特征。如何将个体抽离其中?如何识别出个人身份并保留相关记忆?墓碑上镌刻的只是姓名,偶有一张照片—— 这些肖像中的面孔常常极为模糊以至于彼此混淆,一张脸可以被错认为许多人。那么相较于个体,什么才是普遍秩序?甫一降世,每个婴儿的诞生地和社会阶层便既相似而又迥异—— 这一问题再次激起了人们对遗传特征和文化传承的争论。“机遇”与“命运”贯穿人的一生,而它们各自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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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坛系列》,“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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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衣与座椅》,“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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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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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DOPO》,“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波尔坦斯基曾说:“我相信即便文化之间存在差异,每个人也面临着相似的问题、相同的疑惑。”展览“忆所”,期待以普世性的艺术语言与中国观众一同超越文化的边界,从一段心跳、一件衣服、一枚灯泡、一张相片为起点叩问人类最基本的生存处境,正如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馆长龚彦表示:

“打开封存的记忆犹如让沉睡已久的黑体重新开始热力运动,这些被唤醒的黑体辐射将改变一个场所的性质。死亡,童话,死亡童话;回忆,影子,他人的自传,都是波尔坦斯基式的表达元素,它们并非为了重现历史的残酷抑或命运弄人,而是与历史,这个机会主义者下围棋。人类留下的不过是碎片化的图像和咒语,我们每天都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波尔坦斯基在电厂的这次展览将是一场萨满的招魂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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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念碑系列》,“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虽然波尔坦斯基的作品时常透露着自传体式的意味,但他从未直接描述过自己的童年,而是喜欢在作品中讲述一个大众化的童年与成长故事。这种创作意图让他的作品始于个体记忆,但又超脱特定性,引向人类宏观历史的普世价值。他曾说过:“我是一个描述寻常事物的艺术家,我是一个联系大众情绪和个人情感的艺术家。我希望大众可以融入我的艺术,并产生情感的共鸣。”

他将自己定义为“表现主义观念艺术家”—— 这个自相矛盾的词汇一方面揭示了艺术家坚持同辈人独特的创作形态,勇于突破传统绘画技法,另一方面也体现了他对于激发观者情感的关切。他的作品多呈现为摄影、投影、集合以及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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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忆所”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一座饱含上海工业时代记忆的电厂大烟囱,布满了历史变迁痕迹的内部空间,一盏忽明忽暗的大型工业灯泡,伴随着艺术家本人的心跳声同频闪烁。

烟囱内部悬挂了一盏大型工业灯泡,以富有生命的节奏感调动整个场域的明与暗。灯泡的闪烁频率和波尔坦斯基本人的心率同步。闪动的光线似乎暗喻着生命的在场与离席,就如我们不知自己的心跳会在何时停止,我们同样也惧怕在灯泡熄灭后陷入一片未知的黑暗。

波尔坦斯基曾将自己描述为“悲伤的极简主义者”,他钟情于选择形式简洁而内含丰富情感的日常物件作为创作材料,并赋予其史诗般的普世价值。从2005年开始,出于对自己即将走向死亡的恐惧,他开始将跳动的心跳声作为创作媒介。始于一次偶然的尝试,他录下自己的心跳声音。“每一个人的心跳声都是最为独特却又是最为虚弱的,随时与死亡一同终结”,受感于心跳声和个体生命之间强烈的象征性联结,他决定开始搜集不同人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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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之档案》,心跳采集室

2005年以来,他在全球各地开展《心之档案》项目,并立下一个乌托邦式的目标——希望可以收集到全世界所有的心跳声。至今,波尔坦斯基已经采集了逾12万人的心跳声,保存在他创建于日本丰岛的心跳档案馆。通过这一持续进行的项目,这座小岛用声音记录着生命存在或者曾经存在的痕迹。而多年后,不同地域、肤色、文化的人都会将这一遥远的文献库作为旅途的目的地,来此聆听亲人的心跳,这一行为本身也成为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

波尔坦斯基怀揣着深知终将失败的悲观主义与不懈的理想精神,通过艺术作品奋力抵抗命运无常与人类的有限性。即将在艺术电厂呈现的这一场全新个展,或许便是他关乎于命运更深入的一场探索。

展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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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 陌生的风景

展览策展人:埃尔维·尚戴斯(Hervé Chandès)、费大为、格拉齐娅·夸罗尼(Grazia Quaroni)

参展艺术家:让-米歇尔·阿尔贝罗拉(Jean-Michel Alberola)、克劳迪娅·安杜哈尔(Claudia Andujar)、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Christian Boltanski)、弗雷德里克·布吕利·布瓦布雷(Frédéric Bruly Bouabré)、蔡国强(Cai Guo-Qiang)、马克· 库蒂里耶(Marc Couturier)、雷蒙·德巴东(Raymond Depardon)、迪勒尔·斯科菲帝欧+仁弗洛设计事务所(Diller Scofidio + Renfro)、高山(Gao Shan)、胡柳(Hu Liu)、黄永砯(Huang Yong Ping)、胡利娅·伊西德雷兹(Julia Isidrez)、北野武(Beat Takeshi Kitano)、伯尼·克劳斯(Bernie Krause)、李永斌(Li Yongbin)、大卫·林奇(David Lynch)、伊萨贝尔·门德斯·达·库尼亚(Isabel Mendes da Cunha)、亚历山德罗·门迪尼(Alessandro Mendini)、墨比斯(Mœbius)、森山大道(Moriyama Daido)、罗恩·穆克(Ron Mueck)、马克·纽森(Marc Newson)、克洛迪娜·努加雷(Claudine Nougaret)、让-米歇尔·奥托涅尔(Jean-Michel Othoniel)、阿尔塔瓦兹德·佩雷尚(Artavazd Pelechian)、胡安娜·玛尔塔·罗达斯(Juana Marta Rodas)、谢里·桑巴(Chéri Samba)、萨拉·施(Sarah Sze)、横尾忠则(Yokoo Tadanori)、联合视觉艺术家协会(UnitedVisual Artists (UVA))

展期:2018年4月25日-7月29日

地点: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1楼、2楼及烟囱展厅(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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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忆所

艺术家: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

策展人:让- 于贝尔· 马尔丹

展期:2018年4月25日-7月8日

地点: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1楼、2楼及烟囱展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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