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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化的事件潮流——2017年度盘点 

在数字化生存时代

种种事件快速地产生、发酵

又迅速地被人忘却

2017年,中国与西方的艺术问题仍然彼此隔离与滞后

而此时此地的中国艺术

又有何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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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回首2017年,我们不仅将其看作一个时间概念。发生在今年的各个展览、事件、运动等,似乎被至于同一个回忆空间,就像一场展览中的诸多展品。世界所有表象乃至本体都处于一定的时间空间之下,当把艺术置于“空间”视角之下,第一反应便是艺术品展陈的空间,似乎从起源上,艺术品就与其展示的空间密不可分。而在当下的中国,各类艺术机构不断涌现,以建筑、品牌、时尚、设计等多元融合,为观看艺术创造了全新体验,吸引越来越多观众走进美术馆;此外,艺术走出美术馆进入公共空间也成为一个趋势,大型的、周期性的展会以社会景观的形态制造围观;更为有趣的是,科技和互联网的急速发展,或许将成为公众接触艺术的主要媒介,虚拟空间中简单而高效的观看、传播,可以使我们更艺术吗?以下是凤凰艺术为您带来的2017年回顾报道。同时,在接下来的几天,“凤凰艺术”也将为您带来其它角度的中国艺术年终盘点。(点击文中链接,回顾“凤凰艺术”此前报道)

离散与建构,艺术如何为社会发声?

“我们的艺术是革命时期的艺术,同时是对当下世界的反应,是新时代的先驱。我们大声赞美革命。作为人生唯一的引擎。我们赞美发明者的震颤。年轻而强壮,我们高举代表革命的熊熊火炬昂首阔步。此处——是叛逆精神之所在。让吝啬鬼与享乐者——都给我滚蛋!我们呼吁所有诚实的知识分子、作家和艺术家,果断放弃艺术可以为艺术而存在,或者艺术家可以在所有人必须选择立场的历史性冲突中保持远离这一危险的幻想。我们正在延续艺术的发展。这些观点是无可辩驳的。它们像种子一样作为社会结构而存在,等待着艺术家和思想家去表达。”

这是艺术家朱利安·罗斯菲德代表作《宣言》中的二十则宣言中的一则,他将二十世纪诸多艺术宣言进行打碎重组,这些充斥着强烈时代变革愿望的文本也体现为历史中的诸多实践行动,对应当下世界各类社会问题层出不穷的现状,艺术也在所难免面对尴尬处境,我们是否有能力改变?应该如何改变?“宣言:朱利安·罗斯菲德”同名个展为昊美术馆落户上海拉开序幕,而据统计,2012年以来,上海市美术馆数量从34家上升至78家,累计举办展览2024项,吸引超过2230万观众观展;2017年前三季度,上海各大美术馆共举办展览483项,教育活动1588场,观众达352万人次;今年国庆长假期间,共举办展览69项,教育活动212场,参观人次20.8万……这些数字和一长串新开幕的美术馆名单共同描绘了生机勃勃的上海艺术行业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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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利安•罗斯菲德《宣言》展厅现场

当然,若我们将这些数字与艺术公众号单条微信动则10万+的阅读量累计相比,美术馆的话语权和合法性正面对挑战。“当代艺术是否是大便”之争形成的对当代艺术的公共科普与教育想必比今年任何一场展览都要成功。而如此多美术馆的涌现将形成一个巨大的观众缺口,如何制造更大的参观数字?展览的娱乐化和景观化似乎成为一条不可避免的“媚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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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歇尔·杜尚(Marcel Duchamp ),《泉(Fount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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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埃罗·曼佐尼(Pietro Manzoni),《艺术家的大便(Artist's Shit)》

1977年,约瑟夫·博伊斯曾以“在室外进行创作简直就是生态上的媚俗”拒绝“雕塑计划-明斯特”的展览邀请,最终他还是决定参加,因为那一届包括唐纳德·贾德和卡尔·安德烈等在内的美国艺术家也都参与其中,“我们可不能把这个机会留给美国人”。从那开始,每十年一届的“雕塑计划-明斯特”成为艺术走出美术馆,走进公共空间的最佳范例。今年,从北上广到中国二三线城市,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上海浦江华侨城十年公共艺术计划、深港双城双年展、广州影像三年展、安仁双年展、隆里国际新媒体艺术季、集美·阿尔勒摄影季,连州国际摄影节、平遥摄影节、漳州国际当代艺术展等,当代艺术在中国遍地开花。恰逢今年“雕塑计划-明斯特”、卡塞尔文献展、威尼斯双年展、惠特尼双年展、澳大利亚海岸雕塑展等也在全球各地相继展开,一片繁荣。然而,从这些大型展览的叙事中,可以看出东西方世界正在面临不同的转轨:一边离散,一边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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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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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MP,《矩阵》,明斯特城市剧院,2017,“雕塑计划—明斯特”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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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娜·舒兹(Dana Schutz)正在2017年惠特尼双年展(Whitney Biennial)展出的作品《开棺》(Open Casket)因涉及种族争议从双年展开幕当日即引发不少抗议和争论,图为抗议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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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essandra Rossi,《无题》,摄:Richard Watson,澳大利亚海岸雕塑展作品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本届卡塞尔文献展吸引了高达118万以上参观人次,较上一届86万人次,有了大幅度增长,却仍然因700万欧元财政赤字而破产。这对于中国目前的热潮而言,未必不是一个警醒。如何整合西方的模式与经验、本土性与在地性、实验性与学术性、独立性与公共性?追逐大型艺术展览所带来的旅游与经济效应,或者将其作为一项政治文化工程,造成的将不仅是媚俗,正如卡塞尔最后如乌托邦幻灭的结局,希姆奇克对此发表了自己的宣言:

“对所谓全球最重要的艺术展览的成功和经济效益的追求,不仅催生了追名逐利的运作模式,也危害了文献展作为一个极其重要的艺术实验和发生地的功能。应该如何衡量文献展的价值生成呢?”“站出来的时刻已经到了,我们将联合起来,共同维护文献展作为公共文化、艺术机构,独立于政治利益团体。”艺术“必须在金钱和艺术市场的功能以外被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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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里德利希阿鲁门博物馆门前广场的《禁书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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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书之庙》前的行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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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第十四届卡塞尔文献展策展团队,照片前排左二为总策展人波兰籍策展人和艺术评论家亚当·希姆奇克(Adam Szymczyk)

繁荣与多元,商业如何链接艺术与大众?

在大展频现的2017,更吸引大众目光的则是拍卖市场上的天价艺术品,达芬奇的《救世主》以30亿人民币稳坐第一,齐白石的《山水十二屏》以9.315亿领衔中国艺术品首次进入“1亿美元俱乐部”等等,这些都成为社会热点事件,而中国买家在拍卖市场上的强劲的购买力也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苏富比亚洲区拍卖成交额达8.5亿美元,刷新35个拍卖纪录,亚洲客户以16亿美元占据苏富比全球拍卖总额逾30%;佳士得方面,亚洲藏家交易总额超过18亿美元。而这些极具实力的中国买家也成为国内民营美术馆兴起的中坚力量,华谊兄弟传媒集团创始人兼主席王中军创办的松美术馆、宝龙集团董事局主席许健康创办的宝龙美术馆、苏宁环球集团旗下的苏宁艺术馆、收藏家刘益谦和王薇夫妇创办的龙美术馆等等。其出发点未必仅是回馈社会、与大众分享,但确实带来了积极影响。一方面,天价的数字让大众觉得艺术高不可攀,另一方面,引发大众对艺术的好奇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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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宝龙美术馆内部空间

而如刚辞世的侨福芳草地创办者黄建华、K11创始人郑志刚等,则不断探索艺术与商业跨界联动模式,并引发了诸多效仿,例如近期UCCA与爱情海合作的公共艺术项目“镜像” ,都成为2017年艺术介入公共空间的代表案例。但商场中的美术馆与传统意义上的美术馆又何区别呢?曾经开办过“徐震超市”这样的介入公共空间项目的艺术家徐震在接受“凤凰艺术”采访时所说:“在社会巨变的时期,空间的性质、艺术家的功能和公共性也一直在变。在美术馆中做展览可能是一种责任,是一种正常的心态,而在一个商场里做展览,可能有一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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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chi K11美术馆

同样在上海,今年艺术浪潮以影像上海等大型艺博会为铺垫,最终在ART021与西岸艺博会期间达到顶峰,高潮迭起。从十里洋场、外滩金融地带,到今日最具艺术活力的西岸文化走廊,地标的轮转也标志着上海的转型,艺术将成为促进城市国际化和不断进步的能量源泉。上海将在艺术、商业、城市的紧密结合下形成独特的发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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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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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RT021创始人周大为,应青蓝,包一峰在11月9日开幕庆典上切开蛋糕

独特,甚至不足以形容艺术家蔡国强的创作。这位以火药爆破的公共艺术创作震惊世界的艺术家,今年将家乡的元宵灯笼带到了美国费城,成功实行了其十年来美国最大公共艺术项目《萤火虫》,“以幽默的方式致敬这条深具政治意义的文化轴心干道的百年纪念,亦引人思考公共艺术与城市、人民和社会的关系”,并成为今年美国一系列社会危机、恐怖、灾难事件前的一次社会集体狂欢,也体现了今年“艺术家对于艺术的社会价值有了更加坚定的主张”的趋势。而今年为他赢得更大知名度的则是他的首部记录电影《天梯:蔡国强的艺术》。上映两天,网络点击率突破2000万,上映17天累计票房突破163.5万,他更是被影迷们亲切称为“天空艺术家”,一个从生活中来到生活中去的艺术家。从公共艺术到大众文化,他不断突破可能,也拓宽着公共艺术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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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蔡国强在家乡泉州惠屿岛实现了他的“天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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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梯:蔡国强的艺术》海报

虚拟与现实,公众需要怎样的表达空间?

2017年最吊诡的一个公共艺术项目之一当属《蜻蜓之眼》。在传统意义上,它并不能被划入公共艺术,但又极具有公共艺术意义。这部长达81分钟的故事长片,素材全部来自公共渠道的监控画面。徐冰说:“2013年我就想用监控视频做一部剧情电影,但那时可获取的监控资料不足以成片,两年前中国的监控摄像头接入云端,海量的监控视频在线直播,我重启了这个项目,搜集大量影像,试图从这些真实发生的碎片中串联出一个故事。我们的团队没有一位摄影师,但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24小时为我们提供着精彩的画面。这些看似毫无关系又有着必然关系的真实影像片段与“真实”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数据表明截至2014年,全球安装了约2亿4500百万台监控摄像机,并极速增长着,而互联网发展更是进入“万物互联”阶段,每个人都在主动或被动的接入一个虚拟世界。而艺术如何接入虚拟世界?人可以在虚拟与现实中自由游走,艺术具备这样的属性吗?虚拟世界为艺术提供了快速、直接、简单的观看和传播路径,但是否这样就实现了平等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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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家徐冰首部影片《蜻蜓之眼》入围第70届洛迦诺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于2017年8月12日在瑞士洛迦诺获得费比西奖(国际影评人奖)一等奖、天主教人道主义奖特别提及奖等多项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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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蜻蜓之眼》剧照

古根海姆艺术馆、大都会博物馆、史密森尼学会、大英博物馆、V&A、台北故宫、柏林国家博物馆群、MOMA、荷兰国立博物馆、美国洛杉矶盖蒂中心等世界多个艺术机构在今年相继开放数十万计藏品高清图像资源,任何人都可以免费下载并不受限制地使用和分享这些公共领域艺术品的高清图像。向数字化发展被艺术机构视为达成其非盈利组织或公益机构为公众服务的使命的重要手段。但也有一些机构反其道而行之,比如OCAT上海馆“朋友圈+:文化馆线上艺术计划展”,将“文化馆”这一生产于微信平台的线上艺术计划进行线下的延伸展示,“对当前互联网环境下的艺术创作和技术应用、线上展示和线下再现等共生关系展开讨论”(文化馆)。微信与朋友圈,及其他社交媒介作为互联网最基层的状态充斥着我们的生活,小视频、直播、触屏、GIF动画、表情、贴图、小游戏、群,竞猜、红包、网红……等当代文化热点现象成为艺术家的创作素材,其亲民性是的媒体艺术的观看和传播在此似乎没有任何屏障,并且吸引了更广泛的群体参与创作或传播,但需要警惕的是,快节奏的信息迭代之下,艺术不是被观看,而是在被迅速浏览之后,遗忘、湮灭。将其转化到线下是否可以改变其属性?或者,为何要改变这种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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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CAT上海馆“朋友圈+:文化馆线上艺术计划展”展览海报及现场

正如徐冰所说,“我感兴趣的是,寻找一种与当代文明发展相匹配的工作方法。”“我不从旧有的艺术风格、流派进入艺术,因为那都是那个时代的艺术家,为了说好那个时代的事,创造出的艺术语言。我们要说好今天的事,就必须找到今天的说话方式,这新的方式在系统本身是找不到的,只能从鲜活的社会现场的能量中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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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amLab,《被追逐的八咫乌》,互动数字装置,2017

虚拟成为艺术家保持当代性必要非充分工具,今天我们无论在现实还是虚拟公共空间中看到的所有影像和听到的所有声音何其丰富,甚至杂多,表面看是技术解放带来的表达自由形成的“鲜活的社会现场的能量”,但其本质上是个体身份被群体意识所遮蔽和模糊的同一化美学装置,抑或是于尔根·哈贝马斯(Jurgen Habermas)所言“公共领域”中主体间的对话和讨论所形成的众生的喧哗?这之间转化的关键便是反思与对话。艺术作为一种智性活动,在参与创造和接收的练习中,打开自我,在与他人的互动中,确定自我的位置。但“艺术创作的自由是一种资本主义自由市场下的幻象,因为从来就没有独立的观众,也没有独立的艺术赞助者、或者说独立的消费者,更没有独立的艺术家,艺术无论是在迎合,还是在抵抗,永远都直接或间接地承载着一种关于世界整体的想象和认知,每一种感性形式都在直接或间接地关联着我们对于现实的参与、建构或是侵蚀,无论你愿意称其为什么。”(姜俊)而虚拟世界中的监控、屏蔽、覆盖、技术限制等不正是现实世界中阶层权利的另外一种体现?因此,即使虚拟在时空上使艺术家、公众与当代艺术现场的距离拉近了,但却并不非平等与自由之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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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ip未来的狂想 | 小米∙今日未来馆”展览现场

(本文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时至岁末,“凤凰艺术”也将为您带来其它角度的中国艺术年终盘点,敬请期待。

(凤凰艺术 独家盘点 撰文/张芳 责编/fanf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