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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10日,明斯特雕塑项目展十年后再次于2017年拉开帷幕。明斯特这个“迪斯尼”般的城市(中世纪的古街几乎都是战后的伪造品)再次成为了欧洲夏日艺术爱好者的猎场。大家将骑着公共自行车在城市中穿行,在地图和大街上扫荡着36位艺术家为我们献上的艺术作品。“凤凰艺术”特约撰稿人,青年艺术评论家,同时也自居为“明斯特人”的姜俊将给我们带来一系列他对于本次展览的阅读,本篇为系列5。

我离开德国有一个星期了,在杭州的家中不断思索着,接着写谁呢?其实有许多作品还并未涉及,采访本届雕塑项目展策展人瓦格纳(Marianne Wagner的采访还没有整理,觉得下一个大概应该聊聊法国大神Pierre Huyghe,毕竟他这次的作品可谓场面宏大,或者批判一下某几个超级无聊的作品……但也一直懒得动,只是除了倒时差外,还调试下心态。瓦格纳建议我不要只是访谈,而是自己写一个评述,并且希望先以德文的形式给她审核。我觉得写出来肯定尴尬,我在采访中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如果项目展在1977年曾经是一个教育展,那么现在您如何考虑教育和观光之间的平衡呢?这个问题其实是我明知顾问,在7月20日研究员讨论会中,其实我对于明斯特从1977年以来的态度非常明确了,就是从市民教育转变成为观光庆典,她的回应也非常清楚:我实在看不到任何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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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ierre Huyghe, After A Life Ahead

从70年代到今天的整个公共艺术的展览发展来看,我们无法忽略整个资本主义的转型,以及城市空间的特性转变——城市变成了一个娱乐舞台。这次明斯特雕塑项目展和另一个城市马尔(Marl)联合,就如同卡塞尔扶贫带上一个雅典那样。明斯特雕塑项目展的老策展人König在6月11日明斯特美术学院的讲座中说:选择马尔不是如同卡塞尔那样,让人们去雅典顺便看到那里的房价多么便宜,可以去购置不动产,而是确实可以多方位地比较明斯特和马尔。(显然不忘记黑卡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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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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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尔

明斯特和马尔最大的区别在于二战之后重建的路径不同,同样是在炮火中覆灭,但它们却以不同的姿态重生。明斯特坚决的回归传统,威斯特法伦州的天主教重镇和首府的所在地,重造了一个“古城”。相反马尔虽然处于威斯特法伦州境内,但也被作为鲁尔老工业区的遗产,二战后它强烈的拥抱现代主义功能化的都市理念,朴野主义(brutalism)的建筑随处可见,粗糙的混凝土表面使得整个城市都显得如此冷感和灰暗。由于这样的建筑质量,2018年开始的全面市中心建筑整修计划将要花费4千万欧,刚好一个卡塞尔文献展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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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野主义的市府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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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尔的地图

马尔1922年在德国建筑师、城市规划师Philipp Rappaport的主导下成为了一个非常明确的工业生产型城市——工人居住区和矿业的有机结合。它在纳粹时期是轮胎制造中心,二战之后又成为了化学工业区,曾经也荣极一时,但随着产业转型,化学工业的萎缩,曾经的现代主义生产型小城彻底凋敝,导致失业率居高不下,经济状况不佳。König说,早应该10年前就去和马尔合作的,我们去晚了。(卡塞尔大概也应该早想到去雅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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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森的Zeche Zollverein改造后

整个鲁尔老工业区从90年代开始就以埃森为中心逐渐谋求转型,使得废弃的工业园区成为文化设计创意中心,特别典型的就是埃森的Zeche Zollverein煤炭焦化厂。它于1847年开始运作,是当时欧洲最大的煤井。1986年12月煤井停产,经过长期阵痛,于2001年起由库哈斯为此地设计了整体规划,历时9年,最终使得工业园区向文化创意设计园区转型。之前的锅炉房也被改建成为了“红点设计博物馆”,在其他的各种老厂房中都成立了新的艺术或设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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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2001年起由库哈斯为此地设计了整体规划,历时9年

按照库哈斯的城市规划,那里还需要一个聚焦磁石,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日本建筑师妹岛和世的SANAA建筑事务所——Zollverein-Kubus。这个建筑2006年运营,成立了一个商业和设计的私立学校,2010年失败后Folkwang Universität der Künste(付克旺艺术大学)进驻,成为了它在埃森的第二个校区,主要是设计部和建筑部,为园区起到了创意发动机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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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ollverein-Kubus

但很不幸马尔并非如此幸运,成为了一个现代工业化萎缩,而同时转型失败的例子。在它繁荣一时的时候也曾经是一个现代主义雕塑的展示场,自70年代起大约购置了100件在城市公共艺术作品。但现在留下的雕塑已经成为了无数死寂的城市家具,丝毫无法吸引人的注意,因此它天然有着可以和明斯特对比观察的特性(明斯特的雕塑项目展也起源于7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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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尔玻璃房雕塑美术馆

201764日起,马尔玻璃房雕塑美术馆(Skulpturen Museum Glaskasten Marl)配合明斯特雕塑项目展举办了名为《热线》(The Hot Wire)的展览。在展览中我们可以看到明斯特雕塑项目展的历史文献展,并以模型的形式展出,以及马尔雕塑美术馆自己的一些藏品,共50件。在展览期间,两座城市的雕塑有选择性地被调换了一下,或者重新相应地再创作,比如:Thomas Schütte曾经在20年前的1997年在明斯特创作了他辣眼的《樱桃柱》(Kirschensäule),这次他在马尔被委托创作了《西瓜柱》(Melonensäule)。另一个行为艺术作品《黑白会》(Begegnung Schwarz-Weiß)是对1997年Reiner Ruthenbeck的作品回放。每个星期天上午的11点钟都可以看到两位女骑手Barbara和Maya Tiemann骑着一白一黑的两匹马 "Santos" 和"Val Dieu”在雕塑美术馆后面的公园里来回踱步,如同国际象棋的黑白马一样(艺术家的本意)。只要细心还可以发现其他的雕塑作品,我想这对于来去匆匆的国际艺术观光客来说太过于奢侈,毕竟大概90%去明斯特的人是不会去马尔的,更何况如此仔细地探索这些背后的故事呢!

明斯特雕塑项目展在这次夏天真得能拯救马尔吗?还是一种怪异的施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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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omasSchütte,《樱桃柱》,明斯特,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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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omasSchütte,《西瓜柱》,马尔,2017

总而言之,对比明斯特和马尔再清晰不过了,二战重建成现代主义城市的马尔,并配合上现代主义冷感的城市雕塑已经过时了。现代主义的城市是一种为大众生产服务的城市,而今天的城市是为消费服务的,生产职能已经大大减退,为了吸引更多的观光客它应该变成一个剧场——整个城市一台戏。所以说消费社会的当代城市最爱前现代的风物,因为借此都市不仅获得了自我的个性和特色,同时还可以不断演化出无数的神话,从而吸引一批批游客。相反现代主义建筑下的都市充斥着廉价的混凝土房子,千篇一律,实在难以开发出什么有趣、且吸引人的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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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iner Ruthenbeck,《黑白会》,明斯特,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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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iner Ruthenbeck,《黑白会》,马尔,2017

即使没有明斯特古城的千年传奇,如同埃森这样经营一下废旧工业园区,使得其成为历史遗产(Zeche Zollverein世界文化遗产2001)也是一条可行之路,配合明星建筑师的再规划和建筑奇观,最大发挥毕尔包效应,并聚集设计师和艺术家,策划艺术节、电影节、音乐节、媒体节、戏剧节……这样就可以层出不穷的创造出新的神话和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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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特岛音乐节(Isleof Wight Festival)

这一切无非不是为了一种观光经济下的肉身体验,越是数码复制,我们其实越渴望那种不可复制的肉身本真体验”——灵光无疑又强势回归,或者说其实重来就没有如本雅明所言的消失过。展策展人瓦格纳所说的没有出路,正是因为他们其实深刻的明白其中的原委曲折。在研究员讨论会中她回应我的报告说,她感觉整个策展的过程就是在体制内和自我缠斗的过程,一不小心就会沦为消费。当然无论如何都会被消费,只是这个消费是否要曲折一下,还是毫无顾虑,顺顺畅畅的做好服务。和日本人或中国人的艺术节不同,德国人的矜持(虽然她是瑞士人)不容许这么快缴械投降,当然欧洲的大环境也不允许,毕竟有行会准则,做过火了将晚节不保,但最后说到底又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呢?多少可能还是有的,所以她最后还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从美术馆的角度上来说,我们希望可以策划一个好的展览,可以启发观众,引起他们展开反思。

好吧!其实我也料到了这一绝对正确的回答。

关于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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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家,艺术评论家姜俊(摄影:汪单)

姜俊,艺术家,艺术评论家,毕业于明斯特艺术学院(Kunstakademie Münster),获得Prof. Aernout Mik的大师生称号。上海公共艺术协同创新中心(PACC)理论工作室研究员,国际公共艺术协会(IPA)研究员。同时在中国美术学院和北京大学从事图像学和展示文化研究学的博士研究。当代艺术调查局发起人。生活工作于杭州、上海。

(凤凰艺术 独家报道  撰文/姜俊  责编/李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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