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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是表达我们意思的一种方式。我们通常可以从摄影师拍出的画面看出摄影师的意图,从主题以及画面的表现手法的变化来感受摄影师所表达的内容,也正是镜头的出现,逐渐取代了艺术家观察事物的眼睛,让艺术家不得不从“做出艺术”向“说出艺术”转变。凤凰艺术带您去领略张未对镜头玄机的解读。

▲ 摄影术的到来,用眼睛解放了手

3.镜头是记忆

就在上述视觉观看理论盛行的70年代,本雅明的著作突如其来的的进入了欧美理论系统——他重新将人们的视野拉回到摄影作为机器、作为工具,而不是作为人的层面。这种半具马克思唯物主义史观,半具神秘主义色彩的论述,直接将问题指向了摄影师在工作中“手”的重要,以及“展示价值”在复制时代不断消亡,同时不断退入作品内部的无奈。

因此,德勒兹在其间的地位是十分暧昧的。在他的论述中,摄影机是“半人半机器”的。或者说,在电影院或电视机前的黑暗空间之中,人与机器是共生的。他用西蒙栋的人类学的方式,来论证柏格森心灵哲学中的核心问题——记忆。他把镜头组织与剪辑这些曾经被认为是“规律性”的“空间组织”视为机器语言对人,或技术对人的管控;并将其中时间性的因素,视为人的记忆在机器中不断生成的过程。接替这些论述的斯蒂格勒,则脱离了柏格森哲学,用胡塞尔对记忆的研究来继续影像技术对人的“生成”。

换言之,在这种技术论的观点下,人的自我意识是与机器以及操控机器的技术一起共生的。当人们手持镜头时,他们事实上完成的是对自我意识的塑造过程。通过镜头的组织方式的变化,剪辑与叙事结构的变化,人们改造了眼睛观察世界时的“直观”,而在无意识层面上改造“记忆”的流程。

▲ 人的记忆与影像被技术改造为“共生关系”,张培力的《喜悦》则将观看者从这种共生中拔出

随着记忆方式的彻底改造,随着记忆图像外化于摄影技巧之中,作为人之为人、我之为我的“本性”就在机器的运作中生成了。“回忆如一幕幕电影”的意思并不是在强调回忆的精确性,而是在强调电影与摄影技巧对回忆的影响——人的问题在回忆的技巧与摄影的技巧之间混沌不清。

▲ 吴珏辉的作品重塑了“半人半机器”的当代尴尬处境,转喻了肉眼与观看之间的技术无意识

因此,正是由于理论的交互运作,才让镜头本身的问题值得关注。当前中国艺术界有关影像理论的论述,大都穿梭在上述各种理论之中,却未曾表明自己对待镜头本身的态度。德勒兹以来的哲学,并未是某种彻底新颖的“后现代哲学”。而是恰恰相反,它所承袭的是现代性发端之前的哲学,是艺术界尚未受到摄影术侵袭之前,早已存留在绘画之中的“人对待工具以及自身的态度”。

工具的媒介塑造着人,塑造着艺术家观看世界的方法。通过手与材料所达成的某种既定关系,眼睛的观察“经由媒介的控制方法”形成了一套观察技术。而非眼睛的观察仅仅“透过媒介”而去观察世界。这种态度事实上在面对当前互联网、大数据工具、电子游戏等媒介时尤为重要。“半人半机器”的宿命既然是不可更改的,那么如何发现人与机器的关系,并生成新关系,乃至彻底完成或“补完”人在自动化世界中的地位,则需要我们进入“人人都已是艺术家,人人都已是摄影师,人人都将是工程师”的现实。

作者简介

▲ 作者张未

张未,青年学者、策展人、艺术家,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学院博士候选人,同济大学哲学系硕士。从事中国当代文化研究、艺术评论、游戏理论与策展工作。出版物有《21世纪文化地图》(系列丛刊)、《文化批评——文化哲学的理论与实践》(合著)、《游戏学研究的基本问题》(即出)。长期为国内众多学术期刊,及艺术杂志供稿。

张未于2015年11月29日凭借其展评文章《被扯断腰带的卡巴科夫》获得第二届国际艺术评论奖(简称IAAC)二等奖。

(凤凰艺术 独家报道 特约撰稿人 张未 责编 Heaven)